“不是。”简单而太过诚实的两字激怒了他,他几乎恨起她连说谎都不愿意,那对她应该是再容易不过了,欢场女子不都是高明的骗子?
“没错认人?那么你的意思是你晚上在酒店兼差?或者担任我的秘书只是兼差,晚上的工作才是你的营生?所以下了班你永远没有空和我约会,原来你是要收出场费的。你若直说,我相信我也是付得起你的价钱的。”
“不是这样的……”她喃喃地想要解释,不愿被他想得如此不堪,“我早就不在酒店上班了——”
他打断她的话,“当然,你找到长期饭票了,不是吗?”他低下头给她重重的一吻,不带丝毫柔情蜜意,“告诉我,这样一个吻,我该付你多少?”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变本加厉将舌尖探进她口中,两滴带着咸味的泪珠顺着她的双颊滑进他嘴里。
“这样呢?我想你的眼泪也很值钱的,可以拿来换等量的珍珠了。”
泪水由原成串在她脸上泛滥成灾,波及他的衣襟。
“这么多泪水又该如何计算?”他喃喃低语,原本因她的欺瞒欲脱口而出的利言锐语,终究敌不过她的梨花带雨而止住了。
真的算是欺骗吗?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她有些什么事是不愿意告诉他的,她从不掩饰这些秘密的存在,他如何指望一个女人将不名誉的过往开诚布公?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完全不在乎自已的女人做过那样的工作。舞女?酒店公主?交际花?应召女郎?在他看来全是一样,为钱出卖灵肉实在是大大冒犯他感情上的洁癖。没想到他崇岳三十来第一次全心全意爱上一个女人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放弃两字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
然而他岂甘心娶这样一个女人为妻?
心中百转千回,他决心挥剑断情,一双大手不舍地抚着她的发丝,见她在自已怀中渐渐平静下来,他开口就想说出决裂的话,就此与她一刀两断,不过话到嘴边却变了样。
“明天别到公司上班了,在家里休息吧。”
他想像得到明天公司里会有多少闲言闲语,就算不当面说出口,神色间的暧昧又岂是他阻止得了的?何必让她去忍受这些呢?
念愚如往常在巷口下了车,然后看着崇岳的车逐渐淹没在车河之中,交错的灯影照花了她的双眼,一眼望去什么都看不清楚。
为什么她在他面前总有那么多眼泪?妈妈车祸之后她不敢放任自已哭,怕那懦弱无用的泪水削弱了面对事实的勇气。
不能怪他说出那些尖刻的话。
明天别去上班了。这句话成了他的告别词。
既然在风月场所的大染缸染过一回,坏女人的标签贴了个货真价实,即便旁人不知,她又如何能够不感到心虚?
不论她变得如何不堪,唯一能够包容她的只有妈妈而已,她加快了脚步,像一个在外头受了委屈的孩子打算回家哭诉。就算妈妈不能给她只字片语的安慰,她深信妈妈是听得到的,只是说不出口罢了,不管医生怎么说,那些冰冷无情的仪器怎么显示,妈妈是怎么样也舍不下她的。
远远地,一束旋转的红色光束在视线中闪烁。
一部救护车停在她家门口,它要载的是谁?
念愚跑了起来,不习惯穿高跟鞋的她狠狠跌了一跤,顾不得破皮流血的膝盖与扯裂的裙摆,继续往前奔去。
救护车旁有穿着白衣的护士和她雇佣的看护。
“林嫂,我妈……”满是惊惧的她再也问不下去,她紧握着担架上那瘦弱的手,跟着上了救护车。
车子一路悲鸣着,向茫茫的前路驶去。
崇岳的车驶离巷口先往办公室去了一趟,然后往家中的方向而去。
这件事必须让小葳来证实,或是否认,但愿是后者。
一进大门,他直接往崇葳的房间走去,顾不得敲门便闯了进去。
崇葳坐电视机前,房内枪声大作,崇岳拿起遥控器关掉
电视。“小葳,我要你看看这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这么重要?大哥急得连门都来不及敲。”他伸手接过。照片中的人明眸皓齿,唇角微扬,像是一个笑,眼神却是抑郁,满怀心事的模样。
“大哥,你找到了卡门了!”崇葳兴奋地喊了起来。
“你确信她就是卡门,没有认错?”
“当然!我怎么可能会认错?她是我的亲密爱人,化成了灰我都认得!”
亲密爱人?她究竟有多少个亲密爱人?他崇岳竟只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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