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样?”向可航皱着眉,看不过他的激狂。罪魁既已辞世,还有什么恩怨不能云淡风清?
他想怎么样?“嗯哼……”皇甫隽冷冷地撇着唇笑了。
他呀——他想得可多了!积压在心底深处的怨恨滚滚沸沸,排山倒海地冲击着他,让他二十五年来没一刻安稳。那一段悲怆的记忆,就像地狱里来的火焰纹身,穷其一生也抹煞不去。
深幽的锐眸,憎恨地眯起。
他为什么要放过可供复仇的机会?
“放心吧,阿航,我已经找到了一只代罪羔羊。”舒懒地靠坐入身后的轻软沙发内,他轻松说道,心中盘算已然定案。
“什么?!”向可航怀疑自己会错意了。“你找到了什么?”
“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羊。”一手抚贴心口,他恶魔般地漾出一朵狰狞笑花。
啊,他似乎已能嗅闻到复仇的甜美气味了……
“你该不是……想从那女孩身上下手吧?”向可航既惊且惧地睇着满脸阴鸷的男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这般可怕的心思,那是全然无事的人儿啊!
“没错。”仿若好友愀变的神色相当有趣,皇甫隽纵声狂笑。“阿航,我真该好好感激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不是吗?既然避无可避地沾了腥,那就一起玩个天翻地覆吧!”午餐的时间又到了。
罗雪棠坐在主管休息室里,怔忡地瞪视着眼前的精致盒饭,万般滋味辗转心头。
她不知道接受感留到底明不明智,因为她沉寂多时的感情似乎又蠢蠢欲动了。
这是不对的,也是失控而危险的!可是,她真的需要这份优渥的薪资来维持渐呈窘困的生活——房租、债款、日常开销——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无法抗拒这个撒旦般的男人!明知道他是一把致命的火炬,带着足以毁灭世界的杀伤力,她却难敌金色热度的诱惑,妄想从中得到一丝春阳般的暖意。她一定是疯了!
“你还要祷告多久?”皇甫隽漫不经心的口吻,懒声索然地问着。
神思怔忡的罗雪棠这才惊然回神,尴尬地赧红了脸。啊,她真笨!又让人笑话了……
垂眉敛眼,她故作淡然地说:“开动吧。”
“谢主隆恩。”
他又是一句闲懒话语。
罗雪棠有些愤慨,怏然不悦地瞪视他,“你想吃便吃,何必等我?”这星期他天天不请自来,威胁哄诱地陪她用餐,甚至自作主张地替她张罗饮食,真是用力给他照顾了!
“我可不想让你再请假。”替补的那个笨蛋差点用她的驽钝气死他。
“这就是你让我受宠若惊的原因?”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执意非她不可?那种瞬间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肯定暗藏玄机。在铁心石肠的苛刻刁难后,谁会相信他突然神爱世人起来了?
大大的不对劲!
罗雪棠难免心惊。
“看来我平时真是太过严苛了,以至于想聊表善意,就足以吓坏人。”皇甫隽啧啧称奇,闲散的笑容里有几许自嘲意味。
这种话听了真刺耳,罗雪棠更是没好气,“你就这么笃定我肯继续屈就?”谁能忍受这样的屈辱?除非她不正常。
“你不是已经在这里屈就了吗?”仿佛她的问题可笑至极,他径自吃起自己的饭。
“我——”她蓦地语塞。
“好啦,别小心眼了。”
他又一眼望穿了她的心思。“就当是绩优员工的特别福利,可以吧?”
为免大病初愈的人旧疾复发,他妥协似地一摊手,当她是个耍性子的孩子般安抚着。“快吃吧,菜凉了。”冷菜对肠胃同样不好。
她才不要被他的虚请假意打动。
“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私心?”咽不下满肚子郁气,她沉声质疑。
闻言,皇甫隽面色一霁,讳莫如深的俊容急速飘闪过一抹黯然。
不错,他确有私心!撇开深沉的谋思不谈,他的性子一向淡漠随性,除非挚爱亲人,极少去关注别人生死,会这样留心她,其实是因为……
“是因为要报复我那天对你的出言不逊,是也不是?”就有这样可怕的人!他不过是担心她太轻易倒下,担心他的整人讨划会无疾而终吧。罗雪棠恨恨地想。
皇甫隽讪讪地笑,不应不答,答案随君选;自以为是的人通常只能得到自以为是的下场。
罗雪棠怒目圆瞪半晌,最后也只能不甘不愿地闷声吃饭。
万万没想到他是这样高深莫测的男人,害她好几次都被他出人意表的举动吓得精神恍惚,如何绞尽脑汁也摸不透他瞬息多变的性格,她真的被他反常的行为和过分关心的态度搅得头昏脑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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