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各人头上一片天!”程太太撇嘴,不由为自己未来的“准”女婿辩白,“事实上,蓝氏也不过外表轰轰烈烈,中看不中用罢了!你们凭良心说,子隆可曾受蓝某人一点庇荫?反而是离了婚以后,才有机会施展抱负,不是吗?”
蓓雅一声不吭地叉起几根奶油芦荀,嗯!味道不错,她漫不经心地想,添了舔下唇的奶油。
难怪程太太心焦了,程家大小姐自从四年前办了一次二十八岁的生日宴,年年都是二十八岁,五短身材、满脸麻子,卖四川豆腐就是一块活招牌,蓓雅耸肩一笑。
“至于那个‘前’丈母娘,哎呀!更是不得了!”林太太声音高亢地附和道:“彩君那个‘病’啊,大半是被她逼出来的。”
蓓雅脸色一僵,她最痛恨的莫过于旁人添油加醋、污蔑母亲的出身,以及彩君的“病”。
程太太可乐了,“可不是……”
不待她们继续嚼舌,蓓雅慢吞吞地踱步走来,黑溜溜的眼珠一转,并没有错过她们三个人尴尬难堪的表情。
蓓雅笑容可掬,彬彬有礼地说:“伯母好!”
“好!”
“你也好!”
“晚安!”
三个长舌妇慌得异口同声地回答。
“伯母们会不会口渴?要不要我帮你们倒几杯饮料?”她问。
三个女人不安地互望,不知道蓝蓓雅听到了多少?这是她们心里一致的疑问。
“不用了。”马夫人讪然回答。
蓓雅径自介绍,“今晚的餐点不错喔!中西兼备,口味也很道地。”
“真的呀!那么我们应该去试试。”林太太笑着说。
“伯母们真的不渴吗?”她耐心地问。
“不渴,不渴!”程太太连忙回答,“谢谢你。”
她们总算放松心情,但没料到蓓雅才刚开始施展“长才”。
“那么,我建议你们试试香烤三舌。”蓓雅笑得满怀恶意,“有烤鸭舌、猪舌和牛舌,味道不错,又可嚼舌补舌。”
三个长舌妇倒抽了一口气。
“哇!马夫人,您的项链好漂亮,我在后火车站的珠宝饰品店看过哩!学校演话剧时,我们也买了一条当道具,才八百多元!手工精细、物超所值,听说中国小姐的后冠也是他们做的呢!”
马夫人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胡……胡说,我这条项链是在卡……卡蒂亚买的,八十几万元呢!”
蓓雅笑咪咪地转向程太太说:“恭喜您了,程如华姊姊做了六、七个二十八岁生日,总算有点眉目,可以结束单身贵族的生活,她和曹子隆真是举世无双,狼‘豹’女‘麻’。”蓓雅说得字正腔圆,确保程太太不会误解。
“你……你……”程太太指着蓓雅,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这个举动吸引了旁人好奇的目光,逐渐围拢过来。
“至于林太太……”蓓雅停顿了一下,拋出致命一击,“也许我可以为您介绍一间征信社哟!免得弄错地址,上了报纸。”
林太太气得面如紫酱,心知蓓雅指的是,有一次她去捉丈夫的奸情,结果弄错地址,被人告擅闯民宅的糗事。
听到蓓雅出口伤人的旁观者,不明就里,纷纷摇头不表赞同,路允涛沉下了脸,心想,这个该死的丫头,就不能安介守己吗?
他拉住了蓓雅,颔首向三位太太致歉,“对不起,蓓雅有点醉了。如果有什么失礼之处,请多多包涵。”
“我才……”蓓雅话一出口,允涛便使力掐住她的手臂。
蓓雅深吸一口气,甜甜地说:“对不起!伯母,蓓雅年纪小,不知轻重,只会胡说。”允涛放松了手劲,听她唱歌似地说道:“伯母们高抬贵手,教导教导我吧!对了,刚刚我说的那道菜,伯母们一定得试试。”
路允涛虽然听不懂话中含意,但由三位女士僵硬的神色也可猜知一二。
牛牵到北京还是牛!他心中暗骂。
蓝凤笙夫妇缓缓走过来,欧碧倩的眼神中有一抹隐约的恳求。允涛决定,该是拖这头牛回家睡觉的时候。
蓝凤笙不动声色地接掌全局,讨论“精进”今年度的获利与明年的评估,凝重的气氛转换成热烈的场面,有人起头说笑,于是无关痛痒的笑话一个接一个出笼。
允涛不便立刻就走,拖着蓝蓓雅这头母牛一一向宾客寒暄告辞,半个小时后才踏出饭店大门。
他毫不怜惜地将蓓雅一把推入车内,冰冷愤怒地说:“够了!蓝家二小姐今晚的余兴节目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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