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过年又怎样!他又不是没一个人度过?六年前的农历年,他也是为了工作独自远赴沙乌地阿拉伯。
“独自异乡为异客”,在他来说是家常饭了,更何况,他现在可是在自己的家乡,大不了,向饭店订间套房。这么悠哉从容地给自己一个难得清净的假期,更加理想。
当他私人电话专线响起时,他以为又是何氏兄妹的好意,不耐烦地按下免提听筒键,“喂!”
真晨柔和清越的嗓音回荡在幽暗空间,“我打扰你了吗?”
他陡然一怔,沉声反问:“什么事?”
“嗯……”他的口气令真晨迟疑,“我是想,……等你回来吃年夜饭……你什么时候才回家?”
“回家”这个字眼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即使是对自认铁石心肠的耿曙天而言他闭上双眸抗拒心中流窜的暖流。
是他的“家”吧!在法律上,在名义上。可是构成“家”的最重要元素,却不是属于他的“家人”。
三个冷家人……多大的讽刺!他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回家”?吃团圆饭?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你怎么了?”真晨语气迷惑问道。
“没什么,”耿曙天恢复冷淡平静的语气道:“你们先吃吧!不必要等我!”
“那……”真晨锲而不舍道:“我把菜留着保温等你。”
“随便你。”他无动于衷回答。
短暂的沉默后,她轻声说道:“再见。别太晚回家……”
他已经先挂断了电话,令电话彼端的真晨怅然若失。
☆☆☆
他改变主意,在饭店门口以车上的行动电话通知退房,随即掉转方向盘往“家”的方向回去。
烟火、冲天炮不时在低空绽开微光、花朵,霹哩啪啦的鞭炮声不时在大街小巷响起。
午夜十一点半,等待他回“家”的是一室灯火通明和一只难掩惺忪团意的白色猫咪。
“你回来了?”真晨眨了眨眼,穿着一袭白色羊毛长衫、裤的她,好像一只体态优雅的白猫。
客厅电视的跨年节目正喧闹哗笑,空无一人。
她主动解答他未开的疑惑,“大家都睡了,只剩我一个人看电视。”
手指缩在过长的袖子里,真晨拱手而拜,鞠躬如仪;“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更像一只“招财猫”!
他笑了,伸手揉弄她技散的长发,“明天再说!”
一大桌的年菜仍在桌上的电子炉盘上保温,真晨的细心令他吃惊。
“吃鱼,年年有余,吃糕,步步高升,吃菜头,是好彩头……”她依样画葫芦,卖弄起刚从谢太太那里学来的吉祥话。
“那……吃‘红烧蹄膀’该怎么说?”他的情绪由阴转晴,有意逗弄她,“‘醉鸡’呢?”
“唔……”真晨想了半天,看见他的微笑不禁嚷道:“我忘了!你吃就是了!反正一定是好话啦!”
电视上的男女主持人开始为新年倒数计时,“十……九……七……五……一!
“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他和她隔桌对望,相视微笑。
某些事,改变了。
某些心情也有不同……
除夕夜的钟声消失在夜空,未来又将如何,无人能预测。时间,对怕老畏衰的人是很残酷的,可是对于豆寇年华的少女却从不吝惜恩泽。
真晨的十八岁生日在高二暑假时来临,一年的“情妇”生涯的并没有让她吃苦,反而让她像朵受到呵护的白玫瑰般娉婷盛开,小女孩的稚气与额颊上的圆润都蜕去了影迹,出落的更为动人。
依然年轻、不够世故,可是当她穿上极富女人味的名牌洋装、薄施脂粉后,再也不会让何明秋在背地讥讽她像小女娃偷穿妈妈的衣服了。
十八岁生日,她从他手中得到了一项美丽精致的生日礼物——一串颗颗都在十厘米标准以上的粉红色天然珍珠项链,和一对相称的耳环。
最让她高兴的是:耿曙天第一次带她出门用餐,为她庆祝,仿佛她已经和他站在平等的地位上,完全把她当一位淑女对待。
“恭喜!生日快乐!”他举杯祝贺。
“谢谢。”她微笑啜饮香甜的葡萄酒,心情飘然。
“终于,”他有点戏试地玩笑道:“我可以不用担心被人指控‘诱拐未成年少女’……”
“你好讨人厌!”真晨恼怒娇嗔道。
她偷偷环顾周围的用餐宾客,确定没人听见才放下心来。
他低声而笑,对豢养的“宠物”产生情感也是人之常情吧?耿曙天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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