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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残,季节的回递在熙攘的台北都市并不明显。
可是暮春的细雨却冰冷得令人心寒,凉意直沁人真晨的心底、身里……
一些原本和妈妈有生意往来的商贾名士已经在冷庄绝迹,短短数个月间,冷紫茵突然被摒弃于上流社会的交际圈之外,原因绝对不是因为她和吴氏建设的董事长闹出不伦绯闻的那么单纯——有人,而且是极可怕的敌人正一步一步从容渐进地在摧毁冷家的基业。
接连几项期货投资失当,损失不贷的冷紫茵原本只是焦躁忿怒地换怨“流年不利、”“冲煞犯小人”,还未警觉到有敌人存在。
等到周围对她的事业有所助益的异性友人一个个消失之后,冷紫茵才嗅到了危险的气味,想抽身退步求自保时已经太迟了。
以冷庄大宅向银行、民间借贷三,四倍的高额借款后,沉重的利息开始压得冷紫茵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变卖她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来偿债。
当真晨听到喝醉酒的母亲破口大骂珠宝商没有良心,把她原价五百万的百达翡丽名表折旧到二分之一不到的价钱时,她只能绝望无助地暗地落泪,心中祈祷着事情不致如此糟糕。等到母亲为真晨用心安排的“政策联姻”触礁后,她们才真正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赵家是近几年靠搞灵芝直销事业而崛起的“蓝钻顶级”暴发户。原本是贪图冷氏这块败落的名门招牌能帮助赵家正式挤入上流社会的交际圈,可是听到风声不妙也打了退堂鼓。
冷紫茵打电话痛骂赵老头出尔反尔,却被他的老婆尖酸刻薄了一顿:“别说你们冷家已经是一条将沉的破船,谁靠了谁就得倒大媚!光只说选亲家也得看对头门风呀!惹骚招祸的狐狸精,这种货色也不是我们赵家敢娶进门来贻笑亲友的!”
不待冷紫茵还口,对方便挂断了电话,让发了狂似的冷紫茵将电话摔个稀烂,歇斯底里地尖叫怒骂还摔掉了一些名贵水晶器皿、瓷器花瓶。
“哈哈哈……”发泄了怒火。筋疲力尽的冷紫茵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掩面狂笑出声,那凄厉的笑声比哭声还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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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能撑!”隐身在暗处的复仇者丢下了报告冷冷评论。
“这就是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明秋浅浅一笑;“不过,也快了,耿大哥,你什么时候要现身做个了结?”
辗转取得了冷庄的抵押权,她迫不及待地促使耿曙天早日摊牌,完成复仇的心愿,了然于心的何铭之选择保持沉默,他并不看好妹妹一厢情愿的假设。
“我等得够久了,不在乎再多等几日。”耿曙天不带温度的声调淡漠说道。
留一线希望,让猎物挣扎到最后关头才钉上十字架,他要冷家永无翻身之日。“那……就让她再挣扎一阵了吧?”何明秋微笑,“我真想看见当她发觉真相时的表情。”
何明秋并没有那个机会。
在四十岁生日的前五天,冷紫茵选择了以“死亡”来逃避现实,自始至终,她从未弄明白是谁在幕后主导冷家的灭亡。
死讯传到耿曙天的耳中,他所咆哮出的是愤怒、挫败的怒吼而不是胜利的笑声——那该死的娼妇!竟然如此轻易地躲开所有的羞辱、难堪。
没有看见她屈辱悲惨的表情,报复一点意义也没有!复仇的果实也失去了它的甜美。该死!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表情木然呆滞的真晨在心中呐喊。
黑色的丧服使冷真晨脸色更形的重担压垮。
“冷小姐,请节哀顺变”。担任冷家律师多年的罗氏父子低声而诚挚地说道。
要料理母丧并面对丑闻,对一个未满十七岁的女孩是个太过沉重的负荷,更别提往后必须要负起的庞大债务和照顾爷爷、幼弟的责任。
哎!冷家怎么会一败涂地至此?罗律师不由啼嘘。同一句话出自不同人口中,包涵的意义也截然不同。
听了太多虚伪的安慰和刺探好奇的打听,冷真晨整个人的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突然听到熟如亲友的罗律师父子们真诚的悼问,她不禁热泪盈眶,只能无言地以点头做回应。
宽敞的客厅仓促间布置成简陋灵堂,触目所及都是空洞瘀冷的黑白颜色,唯一的色彩是冷紫茵巧笑倩兮的遗照,孤伶伶地摆在两簇雪白菊花中,空气中仅留一缕焚香气味盈绕不散。
上香祭奠之后,年轻的罗律师挽扶着年老退休的父亲走出冷庄大门。
“真是冤孽呀!”老人家泪光闪烁,百感交集:“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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