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这点正是他要紧盯住她的。
心口稍稍释怀了……
※※※
往事点点滴滴浮上安蘋脑际,鼻腔內的酸液不禁加剧,一直倔强得不肯滑下的泪珠终于一颗颗掉落。一阵酸楚蝕心,强抿着唇,安蘋弓起双脚,将泪脸埋进膝蓋间,无声地啜泣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
难道是……情苗早在她不识世情之时便已悄悄萌芽?
所以,在李家离开台湾的那一天,她说什么也不去机场送他们,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肯见——当时她还以为自己是为了她生平的第一次月考考坏了而生自己的气,直到她从她二楼房间的窗口看到爸爸的座车驶离车库前往机场送机时,她才扑倒在床上大哭起来。当年只觉得自己哭得莫名其妙,现在想来,竟是有跡可循的。
想起自己只身初到美国念大学时,乍见出现在她宿舍的李毅风时的悸动,原以为那只是他乡遇故知的真情湧现,此刻才恍然明白,原来那就是爱!一股深植在內心底里的挚爱……
怎么可以呢?怎么可以呢?她怎么可以爱上阿风呢?她怎么可以爱上她的世仇呢?怎么可以……安蘋无声地问着自己,因內心的诚实剖白而心慌意乱。
她到底该怎么办……
能不教她心慌意乱吗?一直很宿命的她,对爱情并没有太多的憧憬,她相信一切随缘,缘分到了,属于她的真命天子自然会为她翩然而来,所以她一直在等待,等待那分在人海茫茫中独独属于她的情缘。殊不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闌珊处……
长久以来一直以为李毅风是她的死对头,毕生以与他作对为人生一大乐事,而她也确实乐在其中,如今看来,倒觉得是自己天真得可笑了!她的行为就如同一个为了要引起老师的注意,而刻意搞笑或故意和老师唱反调的调皮捣蛋的小学生一样幼稚只因为她想博得老师多一些关爱的眼神。
想起以前的天真,她不自觉会心一笑。
爱情真的是会让人变得像傻瓜一样……
抹去一串串爱的泪珠,安蘋仰起俏脸,将下巴抵在膝蓋上头,透过扶疏的枝叶细縫,她望见上头金闪闪的秋阳迤邐而下,霎时,心头顿时豁然开朗起来,放下弓在行人休憩椅上的两脚。跳了起来。
“告诉阿风去,吓死地!”
才要蹦跳而去.猛然脑子里又砸进一道新的讯息,教她急急顿下脚步。
“那桑妮怎么办?”她自问。想了两秒,随即一个弹指,又开朗自语道她拋弃阿风,重新追求陈文希好了。想想,还是陈文希比较适合桑妮……”
她天真依旧,彷彿世上没什么事真正能困扰地做。情事亦不能。
岂知,属于她的情愁才真正开始……“马上!我要你现在就过来带我去见毅风!”乔安娜盛怒地朝话筒大叫着,随着拔高的音量,屁股也从那张舒适的水晶大床一弹而起,一手抄起床边桌的话机,忿忿地在偌大的总统套房內来来回回踢着脚,恨不得踢穿那一地从波斯进口的长毛地毯似的,一边不住吼叫着:“方仲徹!我说马上!你听见了没有?”
方仲徹安排乔安娜住在安华饭店第二十二楼的总统套房,依她目前的怒气指数看来,这间美轮美奐的豪华总统套房随时都有可能遭到被拆解的命运。
话筒那边传来方仲徹刻意压低的声音:
“小姐,我现在正在开会。”
“我不管!”她吼断他的话。“我现在就要见到毅风!如果你现在不马上过来带我去见毅风,我会自己去找,你也不用管我是不是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或是会迷路什么的,总之——”
“行了行了,等我开完会,我就过去找你好不好?”他的办公室就在最顶楼。
“不好!你每天都说“明天”就带我去见毅风,可是我来了一个多星期了,每天不是同你去吃饭、看表演,就是陪你参加什么宴会的,我看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
“是你自己说要见识见识台北的夜生活的。”方仲徹很是无奈地提醒她。
他可是一点也没忘记此番带乔安娜来台湾的目的,而是乔安娜在来到台北的第一个晚上一见到这个不夜城,全身爱玩的因子就开始不安分了,每天晚上不是要他带她到迪斯可通宵纵舞,就是泡在PUB里饮酒达旦,玩累了、疯了,才回饭店睡个大觉。等她补足睡眠时,通常都已华灯高挂了,他哪有机会带她去找阿风?再加上他之前为她出国一段时间,饭店很多事都等着他处理,根本也走不开。他也就乐得她继续爱玩下去。谁知这回她这么快就玩膩了。现在又一股脑地把这帐全往他头上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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