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正扬轻抚着照片,心中一个念头悄悄浮起。正帆已经拥有整个巧铃了,他至少可以拥有一张巧铃的独照吧!房间这么乱,丢张照片,正帆应该不会发觉的。
像个小偷似的,欧正扬悄悄地把照片放到口袋里。只是当他转头,看到下知站在房门口有多久的汪巧铃时,他顿时愕然愣住了──当汪巧铃冲下楼,跑到欧家大门口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地趴在大门上大哭出来。
她活该!她活该!
在一开始,正帆和学长误会她的意思的时候,她就该把话说清楚;往后这半年,她也有无数次的机会对正帆说明心思,但是她都选择沉默。
她总是自己骗自己地告诉自己,她是不忍心伤害正帆,其实她是私心地想和欧学长多相处!
论私交,她可能永远也没有靠近他一公尺内的机会,但若是靠着正帆的关系,她则可以愉愉地看着他。
即使在一旁听他说话,也足以让她的心雀跃三分。但是她的快乐,却是建筑在正帆的痛苦上。
汪巧铃啊汪巧铃,这样自私的快乐,你得来快乐吗?
汪巧铃的内心不断地自责,脑中不断浮现刚才欧正帆痛苦得扭曲的脸孔。
她咬紧下唇,毅然作了个决定。既然是谎言起头,就由谎言收尾吧!
欺骗也好!谎言也好!只要正帆能恢复信心,她愿承受一切的后果。
又折回欧宅的汪巧铃,在楼梯口犹豫起来。从没有说过谎的她,没有信心在面对欧正帆的眼光下,还能说得出这漫天大谎。
考虑再三,汪巧铃决定拿下眼镜。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就把正帆当作欧学长,话也比较说得出口吧!
汪巧铃不知道,她的这个决定,最后却是导致欧正扬痛苦地远走他乡。
汪巧铃上了楼,大近视的她,只看见一个人坐在桌前。她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在“正帆”转头的时候,轻声地说出:“正帆,我爱你──”
“正帆一没有开口,时间像是被定住似的。她的心狂跳着,似乎告诉她,她做了一桩天大的错事。
最后打破僵局的是浴室的开门声。
欧正帆的声音疑惑地响起:“巧铃,怎么了?”
桌前的“正帆”则站了起来,越过她,用“欧学长”的声音告诉她:“巧铃,你认错人了。”
霎时全身僵硬的汪巧铃,身体的所有机能都停摆,唯有不受控制的泪轻易地溢出眼眶,滑下脸颊;那泪晶莹剔透,却载不走心愁──欧正扬回到自己的房间,经经地关上房门,立刻疯狂地大笑出来。笑到最后,他的脸上已是满布泪痕了。
天哪!他上辈子究竟做了多少杀人放火的坏事.这辈子要受到老大爷这样的惩罚,让他亲眼目睹这一幕!
老天爷,你为什么不干脆一刀劈死我,给我一个痛快!他瘫在床上,手臂无力地横在额头。口袋的照片,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似的,烙烫他的心。
这就是诗人笔下的“失峦”吗?这种像活生生被挖开心的痛苦,一辈子一次都嫌太多了。
不管他对巧铃还存有什么绮想,在她说出那句话时,都成了泡沫幻影。只是要他忘了巧铃──恐怕他这辈子都不可能。
而明天,他又怎能若无其事地面对正帆,而不致嫉妒地杀死他?
离开吧!离他们两个愈远愈好,永远都下要再回来。就让他自己一个人独自咀嚼这相思之苦。
难道──爱,就注定了他一生的飘泊!汪巧铃震惊地打翻茶几上的咖啡。她瞪着暗褐色的液体,脑中仍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背对着她的欧正帆犹自跟他的电脑在拼命、厮杀,没有察觉到汪巧铃的异样。
“怎么会?”汪巧铃失神地喃喃自问着。
“谁知道,他这人一向随便惯了──该死了,又花了一只!说下定他是嫌台湾的妞他看腻了,所以想到英国追那些个‘让男人无法一手掌握’的女人──该死!快闪开……”
欧正帆着迷地操纵手上的滑鼠,对汪巧铃的话只花半分的心思在注意。
“为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万方银行要在国外开分行,一定有比欧学长更适合的人选,不必要非得欧学长亲自去吧?”
开一家银行要多久?半年?一年?她还要多久才能再见到他?
“我也不知道。公司的事,有我那个万能老哥去秀就够了,我一向不管;不过听我爸说,这一次好像是正扬自己极力争取的。本来公司内部还有些意见,说是想等国内的银行上了轨道以后,再谈扩展海外分行的事,但是正扬急着想表现,力排众议;再加上我老爸一向偏袒正扬,有我老爸背书,公司当然没有话说了,所以这个计划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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