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
自身後搂住关袖,方劲有很多不忍。
「我从没被人打过。」她陈述事实。
没想到一个无理「婆婆」出手,打破她维持多年的关氏纪录,人生出现第一个缺憾。
「很痛吗?」
「如果打在你脸上,你说痛不痛?」
其实,最痛的是她的尊严,活了一辈子,首度因为「顶嘴」挨打—传出去,岂不毁掉她一世英名。
「我宁愿这巴掌打在我脸上,等等我,先不要去碰。」
方劲用最快的速度冲下楼,取冰块、包毛巾,速度快得没注意到坐在客厅里的小青梅。
冰块贴上脸颊,他的温柔暂时平息她满腔不爽。
「我能够理解,你爸为什麽没事要搞外遇。」
说这种话很刻薄,可是她顾不得了!满肚子怒忿急需宣泄管道,否则爆开来,伤亡倍增。
「她是自从我爸爸搞外遇後,慢慢转变成这样子的。」
喟叹,男人的不忠换来的往往是女人的悲哀。
「怎麽说?」
关袖转过身体面对他,方劲将她抱到床上,用一手支起头,他们两人面对面侧躺。
「我十岁之前,对母亲所有的记忆都是好的,她像电视广告里的模范母亲,整天在家里面煮饭、做家事。不管是白天夜里我爸爸工作都忙,我们很难得见到他,总是我母亲拿著书本坐在我和姊姊身边,一个字一个字陪我们念书,她是典型的传统妇女。」
回想以前,方劲霍然发现,人生是一天改变一点、一天改变一点,改到最後,变成眼前。
「她把生活重心全摆在家里面?」
关袖伸手,替他拂开额间短发。
「对,我有一对难缠的祖父母,他们对媳妇的要求比谁家爷爷奶奶都多,每天,都可以听见他们嫌我母亲打扮得不合宜,批评她家事做得不够精细、菜不好吃……等等,有时,我们听不过去,回顶两句,马上妈又成了众矢之的,他们说我母亲整天闲闲在家没事做,连三个小孩都管教不好。所以,我们姊弟三人是很同情我母亲的。」
「原来方家的饭碗页的很难端,不管谁来捧都一样辛苦。然後呢?」关袖听故事听上瘾。
「一场灾难在家中掀起,我爸有外遇了,对象是他公司里的小秘书,大老板和小秘书,我爸在他四十岁那年重返青春。恋爱的甜蜜让我父亲忘记自己有一个完整家庭,他很少回家,我妈妈除了背著人哭泣,不能改变任何事情。那时,我和姊姊都小,根本无力帮她的忙,只能要求自己更听话、对学业功课更努力。」
「对於父亲的外遇,你那对难缠祖父母没摆出态度吗?他们能够忍耐狐狸精的存在?」关袖问。
「刚开始,他们的说词是——大男人在外面交际应酬难免,後来他们见过我爸的秘书,知道一路都是她在帮我爸扶持公司,没有她,公司可能老早就要宣告结束。『她』是个能力很强的女人,这点谁都不能否认,说因为有她,我们才能衣食无虞长大,这句话也并不过份。於是,到後来,奶奶告诉我妈,要求她对外面女人感恩,要不是对方,妈哪有好日子过。爷爷甚至觉得这样的搭配组合很恰当,两个女人上个赚钱、一个照顾家里面,分工合作!谁说齐人非福?」
「好可恶,这世界上怎有人可以欺负人欺负到理所当然!」这会儿,关袖挺身为婆婆不值了。
「我母亲不晓得是变聪明或是看破了,她不再哭闹,只要求我爸办到一件事绝不让外面的女人生孩子。我爸承诺答应,他们就这样一路和平相处下来。」
「怎麽可能和平相处?你爸一三五住家里、二四六住小老婆家吗?」关袖听不下去了。
「我妈早就放弃等待爸爸回家,她向爸爸拿钱,只要不受控,爸乐得花钱省事,妈还是把重心摆在家里,照顾孩子和公婆。不过,她开始善待自己,她请菲佣帮忙家事,她偶尔上上美容院,和朋友出门逛街喝茶,她有了自己的生活圈,渐渐过起贵妇生活。另一方面,也许她觉得丈夫不能倚靠,便想要控制我和两个姊姊,尽管有些不自由,但我们一向习惯为她将就。我曾想过我们的公证结婚会让她生气,却没想过她的反弹这样强烈。」
「她从没考虑过离婚吗?」
这会儿,她关心婆婆的遭遇胜过自己。
「离婚?我爸不同意。前几年他热中政坛,选上了议员,他的目标是进立法院,身为政治人物形象是很重要的,一个以夫为重的贤妻、一个商业排行榜上的儿子、两个大学教授女儿,和两个法官、医生女婿,对他的政治前途有很大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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