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成为反暴英雄了!
哈!他只是依照航空公司的教战守则,维护人机安全为先,尽责地站在岗位上,执行到最后一个步骤。结果他赢了,战胜恶徒,就这么简单而已。
「英雄」也是人心肉做的,等待劫匪冲入驾驶舱的那几分钟,他也万分紧张,倘若抗暴失败,子弹射穿机体,整架飞机有可能因失去舱压瞬间爆炸解体,茫茫太平洋里,他的身体一点也不会留下来。
此般仓促结束的人生,他可会有遗憾?
千钧一发的当时,他还来不及细想,在这个安静的夜里,答案渐渐变清明。
不记得是哪个诗人说的,「死,不算什么……唯一的遗憾是留下了心爱的人。」
不想卷入爱情纠葛里,然而晓曼已注定是他今生的遗憾了。俗话常说,藕断丝连,如果断不了思念,不必一滴咖啡,睁着眼整夜睡不着,这段情他该如何?
无意识地斜瞥着电视,他看到了他被包围在机场的画面片段。忽然间,一个鹅黄色的娇小身影闪过画面一小角。
「不可能的!」他整个人跳起来,冲到电视机旁。「可能吗?」
摄影机又带过来,除了那位总会出现在群聚场合举牌抗议的柯XX先生,还有晓曼!
她真的是背景的一个部分!
她对着镜头中心大力挥挥手,梨涡泛起,菱唇甜滋滋地动了动,脚底步伐轻快跳舞着,悄然地离开。
她的唇形在说--珍重,吾爱!
她还是爱蹦跳着走路,她的小梨窝还是那么美,她还是他记忆中那一个天真浪漫的晓曼!
晓曼去机场等候他,又无声离去。旭扬被这个震骇击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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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从地平线那一端走近。
兰花房里,旭扬刚调好一桶促进开花的高钾肥,以及另一桶预防藓苔的消毒水剂花神,就看见他老妈绷着脸进来了。
「怎么了?寒气森森的。」
「你自己拿去看啦!」月棠把一本册子抛进儿子怀中,打鼻孔中哼着气。「你还有心情看顾你的兰花?晓曼都快伤心死了!」
「这话打哪里说起?」旭扬腾出手翻开册子,马上愀然变色。「这是我寄给她的明信片,怎会在妳这儿?」
「我刚刚去找晓曼喝咖啡聊天,她让我转交给你的。」
退信退礼物是一种分手的语言。昨夜才在机场等他的人,旋过身就换了种心态?不,不可能!
他激动的问着,「她有说为什么要还我这些吗?」
「你以前不是斩钉截铁说你对她没意思吗?」
「老妈,我在问妳另一件事。」他用力吐一口气。至于他与晓曼之间,他正努力地在酝酿另一种心情。
月棠气呼呼的瞪着儿子,不满的叨念着,「我真搞不懂你们两人!晓曼说的那一段话,我也听得胡里胡涂的。」
「妳别管妳听不懂,快告诉我她说什么!」急色出现在旭扬脸上。
「她说,问了你去哪里,只是想确认你昨夜安好,不是束缚,也不是要给你压力。教我不钟情一朵云,我无能为力,喜欢上一片云,只寄望云天深处,云朵自由愉快潇洒。」
旭扬眸心的灼灼光彩回来了。他懂了,晓曼送回了明信片,因为她不想他有任何的羁绊!她对他没变,她付出的爱只有更无私!
只是,这份无私的爱背后,晓曼那个小笨蛋到底又用了多少泪水来堆砌?他拧紧了眉,心沉沉的蚀痛。
他太不该了,他怎能自私的选择逃避开她,放任她一个人哭泣?
把册子搁放在一旁,他转过身,沉默的舀起一勺花肥,注入一盆误了花期的蝴蝶兰。
蝴蝶翩飞的春天已过,今年会有繁花盛开的秋季吗?
他的爱情又该开在什么样的季节?
脑海中轻飘过晓曼曾在这儿哼唱过的那一支歌--如果我想要一个永远,你究竟可以给我多少年?
他默思着,以他此时挂念她的滚融意绪来说永远,一点也不困难!
「你若只想浇花,干嘛拖着我问一大堆?」月棠被凉在一边,快冒火了。
「老妈,我一直没问过妳,妳还恨着老爸吗?」旭扬背对着母亲,双手权着腰,呼吸声沉重。
「怎么突然这么问?」月棠错愕得无法立刻回答。
「妳有答案吗?」他徐然转过脸。
月棠轻轻吐几口气,一些句子淡淡流出,「生命中的翦影不断发生或离开,该忘掉的就忘掉吧!」
「这么简单?」旭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二十年来的心结、梦魇竟只值得「忘掉」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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