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早就离开,他现下才追过去,整整晚了一个对时!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她处理完父亲的后事,足够她走到天涯海角去……
柏子凯跳上计程车,全身瘫靠在椅背上,宛如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像。他只怕已经追不回心爱的女人了……
今夜凉初透,天涯暗无边,憔悴客身随晚风,何事舞心鸿翻飞?唯情唯爱而已。
红菱啊红菱,你怎么可以不懂我的心?这一个夏天,磨人的热度穿不透枯寂的心墙。
柏子凯兀自披上黑色外套,孤独的身影驾著重型机车,一起呼啸过海风的深处,放任心海和引擎的愤怒狂吼声辐射在静寂的天地间。
情到深处,垂死灵魂只会这般残喘挣扎──
下了班的石修和老蒋,正想一起去大马路口的小摊喝一杯冰啤酒,两人抬眼一瞧,不约而同朝那一缕黑夜里的游魂挥挥手。
游魂无言,车轮继续旋转,隐没在暗夜苍茫深处……
老蒋调侃石修道:「你不追去开罚单?他超速哩!」
「你叫我骑铁马去追机车?我眼力没那么好,黑夜里看不清车牌号码啦!」石修哈哈两声带过去。
不意老蒋竟也慨叹道:「去年的事儿都过去了,刀疤萧那伙人都给扣起来了,常济那一小帮众也解散了,他今年又回来这儿做什么?」
石修摇摇头,拍拍老蒋的肩头,「我哪知道那个怪人在想什么!」
「你会不知道?」老蒋狐疑地睨石修一眼。这小老弟真以为他老人家就没有情报网啊?姓柏的算来算去在这儿还留有两个朋友,石修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你有空就去劝劝他,夏家那丫头不会回来了,叫他死心吧!」老蒋一叹。
「你还想让我来说动一个怪人?」石修怪哼一声。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既然是人民的保姆──」
「人家的闲事我才懒得多管!」石修绷著脸。虽然他对柏子凯由最初的反感进展到欣赏,可是那颗臭石头的硬脾气他还真不想再领教!
「真的不想多管?」老蒋觑面无表情的石修一眼。
「天底下谁有法子说动那个硬脾气的大少爷?我才懒得理他今晚又去镇上的夜市射飞镖,还是跑到海边去吹风,或者到隔壁的南投县、台中县大街小巷四处穿梭找水果摊……根本就是在浪费油钱……」石修碎碎念著。
老蒋哈哈笑两声,「还说你不管闲事,人家的行踪就属你最清楚了!」
「老蒋,啤酒你还喝不喝?如果光要和我闲扯,我宁可回去找我女朋友!」
「当然喝!」老蒋还想著,改天也许要找找那个痴情小子,与他共饮一杯。
唉……不知饮下爱情悲剧这种穿肠毒药的人还有没有解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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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急诊室的强力空调也驱不走空气中漂浮的顽强药水味。
柏子凯暗忖著,呼吸惯了这种气息也不觉得不舒服,那么他沉沉呼痛的心版为何还不会习惯她已经离开一年的事实呢?心为何不会枯死,放弃这一段爱恋?
原来思念会很长,长到相思结成蚕蛾破不了的心茧……他低垂快慢的眼眸走向更衣室──
「柏大夫,请你稍等一下。」急诊室的护理长喊住了柏子凯。
「什么事?」柏子凯揉揉有点酸涩的眼。他刚值完大夜班,正待脱下医师白袍去喝杯咖啡──一会儿他还有重要的事情呢!今天是一个很不一样的日子。
「接班的张医师打电话来,说他还要十分钟才能到,能不能请你帮忙cover一下……一下下就好?」中年护理长摆著笑脸请求。
「好吧!」虽是故人的第一个忌日,但赶往灵骨塔祭拜并不差这十分钟。
「谢谢!」一个病历同时递了过来。
柏子凯低头看著小病人的基本资料──
「病人才三个月大,高烧四十度,小婴儿的母亲大概是还没碰过小孩生病,急得快疯了。」护理长好生伺候著配合度高的医师。
「我知道了。」
柏子凯来到诊间,搁下病历,拿起听诊器,抬起眼眸看见了婴儿,还有抱著婴儿的母亲──简单的白色短衫,淡粉色紧身七分裤,轻便凉鞋,胸前垂著两条长辫子!
柏子凯的呼吸心跳同时停止三秒钟,紧接著劈头就是一声斥骂──
「你很可恶!」
惊愕呆傻的人无言以对。
跟在柏子凯身边的护理长被漫天怒吼震得倒退三步!
柏大夫发哪门子火啊?看他脸色铁青,颈上的动脉剧烈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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