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你现在虽然看不到,但医生说这只是暂时的现象,要不了多久就会康复……”他的声音轻柔,略微顿了一下,待确定怀中的人儿没有其他太过激动的反应之后,他才继续开口:“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病房内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他听见她细如蚊纳但却甜美好听的声音。“季……”
季?奕惊然一惊。她真姓季?或者是……“纪”?她是来找纪的?
“季。”舒适地偎在奕宽阔的胸怀,她再次坚定地吐出这个字。
等了许久,都不见她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奕只有开口问她另一个问题。“你家人呢?我要怎么跟他们联络?”
怀中的人几摇了摇地靠在他胸前的小脑袋,动作有些迟缓。
没有家人?亦或是不要联络?
“那张卡片上的地址……你是要去那里找人的吗?”
等了许久,这回却完全没了动静。
低下头,他才发现她已经睡着。
奕叹口气,弯身将她抱在怀中。
“看来你从今天起将变成我的责任。”看着怀中可人儿略显苍白的娇颜,奕的心中感到一股相当沉重的罪恶感。
从小到大,他从不为自己做的一切道歉或感到后悔,但这次……
她的伤害是他造成的……他一定会尽力补救!
☆★☆
一路上,风纪不停地由后照镜看向后座一脸沉重的奕。
“为什么那种脸色?”风纪开口询问。
视线与风纪在镜中交会,奕微蹙起眉头。“纪,你真的不认识她?”
“怎么了?”他相信任何人只要见过她就绝不可能忘记,所以他很确定他不认识她。问题是,他明明告诉过奕,他现在怎会又这么问?
“她刚才醒来。”
“喔?!”风纪挑眉,“你问了她些什么?”
“很多。”诸如她认不认识自己,她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家人——怎么联络家人,是不是来台北找人等等。
看见奕一脸的挫折,风纪心里大概有个底。“OK,我换个方式问。她回答些什么?”
“她只说一个字。”奕停顿下来。
“我在听。”风纪婉转地催促。
“季(纪)。就这一个字。”
“所以你认为她是来找我的?”风纪险些失控地笑出来,“你不也姓季?!”
“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姓季。”奕的脸上出现少有的正经之色。
那倒也是。“但我真的不认识她。”
车内陷入一阵沉默。
良久,风纪突然开口,一刚兴致盎然的表情问:“刚才她醒过来的时候,你看见她的眼睛了吗?”之前因为她处于过度激动的状态,加上双手那令人心惊的伤势,所以自己根本没时间去证实看护小姐听说的话。
“没有,怎么了?”她一直伏在他胸前,等他想注意看时,她已经睡着。而之前她不是低着头,就是背对着他,他至今仍不曾见过她睁开双眼的模样。
“没什么。”风纪淡淡地一笑。“奕,你看过琥珀吗?那是什么颜色?”
怪异地望了风纪一眼,奕径自沉默不语。
“我只是随便问问。”风纪一耸肩,将视线掉转回路面。
奕撇过脸,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窗外翻飞而过的景色。
琥珀吗……夜半人寂,湘织将自己紧裹在厚软的棉被中,全身遏抑不住地发颤。
天亮了吗?她好害怕。
总觉得自己好像睡着很久似的。
但是残存在脑中那片片段段的影像……是她的梦吗?
车……以及全然的黑暗,声音……很多人……在她耳边说话的声音:紧张以及惊惧的叫喊、浓重的药水气味、痛楚,以及心安……
是什么?说什么?在哪里?她都记不得。
直到感觉枕头的湿濡,湘织才知道自己哭了。
伸出手想要拭去脸上的泪水,脸颊却碰到粗糙的布质物体。
这是什么?
她的手指为什么张不开?她的手上裹着什么东西?
自被窝里探出头,湘织伸出手想要查看自己的手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只看见彻底的黑暗。
天大黑了。现在八成是深夜。
习惯性地伸手向床边要转开床头灯,不料伸出的手却摸了个空。
咦?
又摸索好一阵,湘织这才确定床边的矮柜确实不见了。
不要紧,墙边还有开关。
轻轻地掀开被子下床,湘织让自己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但才走没几步,湘织就撞上摆设在床边的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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