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都是熟人,不用紧张。’注意到时间紧迫不容再担搁,杜慧琼分别吻吻两个孩子的额头,坐进汽车。
“已经十一点四十五分了。’见母亲的小房车驶出园子,杜乐成轻声说。
“宴会开始是十二点半。’泠愔不敢看与自己有过约定的人,径自强调时间的充分性。
“但你和泠先生约在十二点,不是吗?’杜乐成无法避免地焦躁,为内心祈祷那万分之一希望。
迅速回望一眼提醒自己有可能会失败的人,她不说话,穿过园子走向大门。杜乐成没追出去,站在原地和在门口等待的身影保持一定距离。
午时的街道静谧得很,可仍有少数人经过。隔壁住家的女佣出来溜狗,嘴里骂骂咧咧,发现大门口的泠愔便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知哪几家的小孩,不怕秋初的灼分快乐地在车辆不多的道上来回追逐……
看不清百米以外的反光街道,只隐约听见似汽车的引擎声,泠愔跨出一步,扶墙的手指因期待的兴奋几乎抽筋。
来了!白光反射中模糊的车影……红色的……出租车……
不是泠昊!期待落空,她退回园内。刹车声、引擎熄火声车门关闭声、脚步声,她深深吸一口气,布满冷汗的手握成拳。
“乐成,小愔,你们准备好了吗?时间差不多,我们也该走了。”
传来杜律成的催促声,泠愔回首正想回答,却看到身后两人各自的古怪表情。
“不是说有宴会吗?人呢?’令人在炎热正午联想到凉夜的嗓音。
“昊!”她惊呼转身,他真的就在她眼前,真的来了。
她又惊又喜的局促模样引得他不由放柔脸部历来习惯的冷硬线条,完好无损的左手轻拍一下她被阳光晒红的脸。有手伤无法亲自驾车,因此他只能叫出租车赶来。
“要我说恭喜吗?’他第一次向她展露真正意义的微笑,却充满即将失去的悲伤。
“你……”她握住他的手,无法不激动,“不是说不想来的吗?”
“是的,但我想我应该要向你证明一点。’泠昊并没有因与她的肌肤相触感到不快,他的全部心神皆用于观察她所表现出的表情神态。
“我想证明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不但没有讨厌过你,而且还非常喜欢你,以至于对你隐瞒了许多事情。我和你父亲的事,你母亲的事,我之所以隐瞒你全是因为不想你离开我,因此事实上我要比我们俩想象中的更喜欢你。’
“我,不明白……”摇首,她想相信又怕自己会错意。
‘你应该明白的,我之所以吻你,为你挡下阿海的一刀,因为我喜欢你。不愿看你受伤,也渴望触碰你,就这么简单。’要自己正视这份情感,他淡然的口气是表露心迹的果断。
“可是为什么你一直不说呢?还有那天赶我走的晚上,你说你养大我仅仅因为我父亲和我姓泠,如果喜欢我的话又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想起最后一次两人决裂般的争吵,他不好意思地别过头以逃过她迫人的眼眸。
“因为害怕你知道真相后会离开我,所以当时我的心比较乱,再说我本来就不太会说话,所以……其实那也是实话,我答应你父亲把你接回泠家仅是出于你们姓泠的考虑,可是后来不知不觉中产生感情。而且那天我原本想把所有的事说个明白,但才说一半你就打断我,说不稀罕姓泠,听你这么说,本想以监护人名义把你锁在身边的我除了让你和亲生母亲相认之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张口结舌,泠愔微启的唇无话可说,属于两人之间的灰暗隐密终于全部明朗。
各自的倔强与孤傲,各自对情感的无从把握,各自因伤害而害怕伤害的怯懦,各自的“瞒”,可是在经历了共同生活的第十四个炎夏后,他们最终渡过漫无边际的情海。
“昊……”她喜悦得想掉泪,“可以再满足我一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他答应,从此以后她的任何一个要求,他都会满足她,尽一切努力。
“把我带回泠家,不因为我姓泠,也不因为我父亲姓泠,更不因为我们之间不存在的血缘亲情。仅仅由于你喜欢我,还有……我不想离开你。”
他一愣,看一眼一直在屋门前注意这边情形的杜家兄弟。
“你和杜乐成的事又怎么办?’
“如果你再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告诉你。”嘴角漾开灿若朝霞的明媚笑容。
自己好像已经没有后退或者说不的权利,他认命地反握紧泠愔滑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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