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姮耸耸肩,不置可否,招来周捷,说:“我们回家去了,哥,别忘了明天我请客替你洗尘。”说毕,和周捷相偕离去。
“妈,他们好吗?”李廷望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问文郁。
文郁叹了一口气,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便对他说:“改天有空再告诉你吧!”声音转柔,“累了吗?妈去给你放洗澡水,你好好洗个澡,睡个舒服觉,养足精神。”
“妈,”李廷拉她坐下,“你别忙,我自己来就好。你这边歇着,我有话和你说,”她定定地凝望着母亲,充满温柔。
“李姮说,他生病了,你常去探视他。妈,你别担心,仅管去吧,别在乎我或着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何况你去看他,我才真的放心。”
文郁湿了眼眶,一个激动,紧紧地拥住了他。
李姮和周捷两人表面上维持着勉强的关系,骨子里早已互不干涉,各过各的生活。
起初,周捷也想试着挽回,一看到李姮冷冷的眼光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再也不想委曲求全了。从李姮身上所感受不到的热情,只好又向外寻求。很快地.,又和茱莉旧复燃。这次,他撤底对李姮绝望了,对她的心也淡了,只剩下不甘心。
褚世宏的病况渐好,文郁也放心了。又加上儿子回来待在身边,这一来,她显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看你最近心情特别好?”褚世宏问,含笑看着她。
“嗯,”她故意卖关子,慢慢地说:“李廷回来了。”
褚世宏点头,也跟着高兴不已。半晌,他却又叹起气来。
“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来看我?”
文郁挽着他坐回轮椅,推回房内。“再说吧,我伺机向他提,这事急不得的。”
李姮这边已是寒了心,不再多说什么,全心放在工作上再不管周捷怎么做了。
她跟他提离婚,只惹得他阴恻恻地冷笑。“你别妄想。”
“周捷,何苦呢?我们何苦彼此折磨?”
“我很快乐呀。李姬,你的痛苦就是我的快乐。”
他不在意她,却也不放她走,一心一意要折磨她。两个人势如水火,互不能容,有时甚至也会对她动粗,李姮并不想和他计较,只有远远逃避。家,已回不得,也不想回;她只有经常性的流浪外宿。沮丧与绝望似乎已深入到她骨髓里了,拆解了她的生命力,只剩一副躯壳。而当褚煜和楚倩倩订婚的消息经报纸披露后,她的灵魂仿佛抽离了躯体,最后,连躯壳也瓦解了。
她梦游似地沿着街道旁—路走下去,进去每一家药房,零散地买安眠药。她这么做着,好似鬼使神差—般,没有知觉。然后,她走回家,给自己倒了杯开水,和着药丸一饮而尽。
一片幽暗压迫着她,她昏昏沉沉地想,我应该死了吧?接着是刺眼的白光笼罩着她,她以为自己躺在草原上。周围似有声音,非常嘈杂。她想就这样沉睡,永远不醒。
似乎经过了漫漫几个世纪,她觉得腹部烧灼般地疼痛,胸口气闷,连呼吸都困难。她想挣扎,逃避痛苦。
一双热热的手紧紧握住了她,温柔地呼唤,“小姮,妈在这儿,别怕。”
她好累好困乏,好想休息,为什么这么暗呢?
她那毫无血色的脸陷在白色的枕头里,让文郁看了,心一阵一阵地抽搐,绞在一起,几乎无法呼吸。
是周捷回家拿衣服发现她的,及时救了她一命;但是李廷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后,愤怒之余,毫不宽贷地威胁周捷签下离婚协议书,他攫住他的手,狠狠地把离婚协议书抛给他。
“你仔细看,看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是不是要逼她到死为止,才肯放手?”
周捷怯怯地望向她,不由得一阵后悔和痛惜。
“你知不知道,医生说她还不一定能活过来。”李廷痛心疾首地骂他。
“如果她活不过来,我会要你的命。周捷,签完名字,我希望你立刻滚开,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周捷迫于无奈和无颜抗辩,终于签了自己的名字。临走,他不安地看看李姮,心想:你倒会挑时候,人家都已订婚了。也算你的命吧!他在心里说着——李姮,祝福你吧,希望你能够醒过来,好歹看看你胜利的成果。心一横,头也不回地走了。
文郁镇夜无法合眼,眼前这个削瘦苍白,毫无生气的小女人,一息尚存,缕缕牵动她的柔肠,寸断寸结。
她心知李姮是撤底对她所给予的生命绝望了,才会选择自杀来了结,也是放弃了无法依恃的亲情与追寻不到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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