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见她似乎真的生气了,便不敢再多说,只能摸摸鼻子关上车窗。
后座的冯挽绿会心一笑,对她眨了眨眼。「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罗!但愿妳今『夜』有个美丽的好梦。」
「妳」水晶被她说得满脸通红,正待回嘴,车子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巴黎的街道是安静而不嘈杂的,末冬的天气仍是干冷而带雪的。水晶在路上买了些面包与罐头,还有一瓶葡萄酒。
自小在异国长大,早就养成她独立坚毅的性格,再加上父亲早逝,因此从小她就很能掌控自己的生活。
爵士虽然对她极好,但身为异乡人的不自在,总让她小小的心灵有一抹阴影,尤其是在爵士大宴宾客的时候,大伙儿对爵士会收养一个东方小孩,总是透着些奇怪的疑问。
幸好三年前,她顺利进入巴黎相当有名的贵族学校,才开始自己自由的生活。
还没回到公寓,水晶柔黑的发顶早已积上薄薄的雪花,鲜明的对比看起来煞是有趣。
她抱着纸袋正准备回对街的公寓时,转角冷不防冲出一辆黑色轿车,闪着刺眼的车头灯、向她疾冲而来。
「啊!」水晶失声轻叫。
驾驶似乎已看到她,可车子不但不煞车,反而更加快速度向她撞来,如一只黑色的大怪兽要吞没她似的。
水晶用手遮住眼眸,眼看已来不及避开了——
她的腰际忽然一紧,身子突然轻飘飘的飞了起来,鹅黄色的车灯在她的眼前闪过,时间彷佛停住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旁彷佛响起车子逆火的声响。「砰砰砰砰!」
她这才感觉到自已持续往下坠,然后跌落。
身体并不觉得疼痛,意识也相当清楚,等回过神来,水晶才发现自己的身下暖呼呼、厚腾腾的。
她惊愕,连忙侧过头望下一看,眼光却对上了一双阴沉沉、而亮灿灿的眸子。
「啊——」她挣扎的爬起来。「对不起、谢谢」
她慌慌张张的想站起来,谁知右脚踩在冰块上,又差点滑倒。就在此时,手臂被一股大力握住,这才让水晶站稳了身子。
「谢谢」她涨红了脸,低头讷讷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事吧!」男子出声问道。
他的声音很纯净、略带些悦耳的磁性,说的虽然是法文,却一字一字的,像是想斩开那软侬含糊的语言。
「我没事!」她抬起头,优雅的向男子道谢。「谢谢你,我」
咦?!他!
「怎么了?」意识到她不同于平常的反应,男子微一挑眉。
「你你」水晶失控的捧住他的脸,细细端详。
墨黑而笔直的眉、一管恰到好处的直鼻、紧抿而纤润的唇,与那双略带桃花的丹凤眼——即使里头盛满了熟悉的冷漠与不耐烦
「你是夜——」她惊喜的尖叫出来。「夜、夜——」
男子别开脸,以逃避耳朵所遭到的荼毒。「我是,妳又是哪位?」
一句问话将水晶推得好远,她原本惊喜的小脸立刻垮下来,难过的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不记得才要问妳啊!」他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我是我是」水晶嗫嚅起来。
夜还会记得自己吗?他们俩毕竟只相处过一年,之后的书信往来也断了五年,这五年来,他过得如何呢?
水晶退开几步,以客观的眼光审视着他。
他已经长得好高了,水晶自己有五尺七吋高,而夜,看来还比她高半个头;夜的脸孔,比记忆中漂亮的多,但身材仍然是瘦削而结实的,灰色凯丝米毛衣下,是一双被牛仔裤包得紧紧的长腿,脚上则套着小羊皮短靴。
他望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疑问。
这该怎么说呢?如果他说不记得自己,那她岂不是自取其辱?
水晶眨眨眼,瞬间有了决定。
「啊,我的脚好痛,好痛噢!」她弯下腰,像是真的痛得不得了。
「要送妳去医院吗?」他呆了一会儿,这才答话。
「不用!」开什么玩笑,去医院还有什么搞头啊?「你可不可以送我上楼,就在对面而已。」
为了怕他拒绝,水晶连忙无力的靠在他身上,边伸出手指向对面公寓。
他只觉得怀中一软,一股清新而纯洁的甜香弥漫在鼻间,他不知该怎么拒绝,只好扶着怀中人儿,半抱半拖的带她过街。
水晶得意的偷笑,以前夜也拿这招没办法,只要她故意装得很可怜、很柔弱,夜总会板着一张冷脸来帮她,看来他一直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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