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眼瞳顿然睁大。缓缓渗聚于利剪尖端的段红血丝,慢慢凝成一颗鲜红血珠,无声息地滴落。
怎……怎会这样……怎会这样……骇然直视骤停于上的尖锐红点,艾凌的手微微颤着。
似挑衅,也似欲将她给逼至绝路,血珠凝聚速度越来越快,它一滴滴地落着。那似有烫人温度的鲜红,—再地滴落在她脸上,滴在她唇上、鼻上、眼上……
眨了眼,席艾凌咬牙奋力往下—压。她不要看见!
只是,随着她狠心奋力往下再刺,—声闷哼已自宋尔言齿间迸出。
他以为艾凌能冷静下来,但是,她没有。她依然一心想刺瞎自己的眼。忍住手中痛意,宋尔言强以左手自她手中抢到利剪的控制。
硬拔出已刺进他右手掌的利剪,宋尔言还来不及为自己包扎伤口,即因见她又在抽屉中翻找的举动,而丢开手中利剪,强将她拖往一旁浴室。
以高大身体制住急欲逃脱的她,宋尔言快速旋开洗手台的水流开关,注满—盆的水。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我不是!”
席艾凌一再地尖叫着。
宋尔言黑眼一沉,不顾她的挣扎,左手抵住她的后脑,啪地一声,将她用力压下浸于水中。
突然被水呛到的席艾凌,一再地挣扎着。而原本的尖锐叫声,也渐转为痛苦的抵抗。
“咳!咳!咳!放……放开……放开我……咳!咳!”她双手紧抓住洗手台缘,想抬起头。
满是痛苦的挣扎叫喊,让宋尔言手—松。
哗地—声,席艾凌猛自水中抬头。她脚步踉跄后退,摇甩—脸的水滴。
她—手急拍胸口,一手取来一旁架上毛巾,擦拭一脸的水意。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似忘了之前的事,席艾凌愤而怒道。
凝看似已回复正常的席艾凌一眼,宋尔言拧眉将伤手伸至水柱下冲洗着。
一见他手掌满是黏湿血液,席艾凌脸色再度惨白。
“你!”
她记起方才的一切。
柯叔为她送饭,无意谈起过往旧事,挑起她隐藏心底多年的罪恶,当年祸事恍惚了她所有思考能力,教她看见当年自父母身上一再滴滑而落的红血。
而她不想看见,抓了利剪想——
“给我回过神!”
一见她表情不对,宋尔言怒声喝道。
“我!”
席艾凌倏地仰头,看向眼前一脸酷寒的他。
“你是凶手!”
吐自他口中的几字,冻寒了她的心。
“我……我不是……”
她睁大眼,摇着头。
“你是!”
肯定的二字,教席艾凌呼吸急促,瞳孔放大。
“我不是……我不是……我只是……”
她的否认越来越微弱。
抬高受伤的手掌,宋尔言冷视她的眼。
“伤了我,你是凶手。”
急转直下的话题,教席艾凌怔住。看着他因水及血混合而不断滴落的血水,她似才又遭到指控而惊惧急眺的心,突地缓缓恢复正常频率。她眨了眨眼。
“为一件无法挽回的憾事,这样折磨自己,值得吗?”
“你……”
“如果你硬要将当年—切罪恶揽到身上,那我们宋家是不是更该死?”
“不!我从没——”
她急切地想解释。
“当年你父母是因为我们举家迁回台湾,才会在那天亲自到机场接我们。喔!不,应该说当时的台湾投资环境才是祸首。”像想起什么似的,宋尔言冷笑推翻自己先前的论调。
“奠定美国事业基础,爸妈又思乡情重,而台湾当然又极具投资价值,所以,爸妈才会决定将事业重心,及家庭全移回台湾,你看这是不是台湾的错?”
“这……”
“不用我说,我想你也知道爸妈对当年的意外有多么自责,但是,他们懂得面对一切问题。”
她知道他说的。抿紧唇,席艾凌垂下头。
“他们知道唯有好好照顾你,才能让你父母走得安心。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将你捧在手掌心,一直将你视为我们宋家的一份子。”
她点头。
“甚至为了能够永远照顾你,他们也作主让我们结婚,目的不就是希望日后我能为他们照顾你?你到底能不能感受到爸妈他们为你所付出的一切?”
席艾凌一怔。缓缓地,她仰起脸庞。
她想问他:那你呢?你心底的真正意愿呢?你是否真愿意照顾我一生一世?
如果没有爸妈当年的决定,你会不会向我求婚,会不会愿意让我一辈子跟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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