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开信——梦蝶:我走了!毋须对我留恋,好好追求你的人生。我只是你生命中感情的过客,你不用再找我,回想我们曾共度的美好时刻吧!你是我的唯一,我竟然无福拥有你,我的自私只会徒增你日後的痛苦,那是我所不愿见到的。我已经做错了,不能再害了你,一切手续我委托少晖代为处理。还记得我们曾一起去找蝴蝶、拍蝴蝶吗?这些只能留在记忆里了,如果梦魂能相遇的话,我会带着你曾经给我的一切,等到下次轮回┅┅
梦蝶泪流满面的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书,抬头看看满室的纸蝶,回忆起婚前和汪舜国共寻蝴蝶的踪影,不禁哭出声来。
面对阴冷的墙、冷漠无情的灯光,这一刻,她觉得分外孤独无助,但时间会洗刷一切曾走过与逝去的,她必须跳脱出这层愁茧,挥离这种虚乏苦涩的心情。
擦拭眼泪,她定定地盯着离婚协议书。「我不在乎红蛋!我绝不做红蛋下的伤心者。」
一个星期後,汪舜国仍没下落,何梦蝶恢复了自由身,家人也不再提及伤心事。同时,她也拒绝再见鲁少晖。经过这一次,她暂时不想再和男人打交道了,任凭鲁少晖说烂了嘴,她始终将他排拒在门外。
就在她借住谭姊家,想重新全力冲刺於工作上时,一个晴天霹雳的坏消息自台南的长途电话中传至她耳朵。
「姊,不好了!爸吐血了,你快回来呀!」
「怎麽会这样?」她一听非同小可。
「前些日子,爸一直咳嗽,他又不愿去看医生,总说没关系,抽抽菸就好了。
没想到愈抽咳嗽愈厉害,现在咳出血来了!」
事态严重,她赶回家,只见父亲颈子肿得很粗大,呼吸有点困难。
「爸!你病成这样子,还不看医生?」
「不碍事!你们不要替俺担心,死不了!」
「不行!爸,我得带你去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经不住她的坚持,做老爸的勉为其难和她一同上省立医院。
医生按压父亲发肿的部位,问他疼痛的感觉後,不悦地说:「怎麽拖到现在才来看?」
医生开了药,并为父亲做了切片检查。等待报告期间,何梦蝶担心父亲得了重症,因为从医生的谈话里,她听得出状况并不太乐观。
「爸,当初要您少抽点菸、早一点去看医生,您都不要,现在只怕病情恶化了。」
「乖女儿,没关系!俺年纪一大把了,活几天算几天。走了大半辈子,也够了。」
何父说完,又点上一根菸。她制止不了父亲,只好摇头由他了。
为了父亲的病,何梦蝶准备留在家照料他,却遭到父亲的拒绝。
「乖女儿,俺还能走呢!不要为我担忧,回去工作吧!」
「爸,我等您的切片病理报告呢!」
「老头子,女儿也是一番好意与孝心,你就免固执啦!」何母也在一旁劝着。
一星期後,当医生宣布病情後,何母犹如睛天霹雳般马上失声痛哭。惟有何梦蝶和何父两人气定神闲地接受这个事实。
自从上次检查过後,她和父亲心里都有数,无非等待死神的宣判而已。
听了医生的话,父亲去住院治疗,母亲仍喃喃自语,不信地说:「怎麽会变成喉癌?那会安呢?」
寒假过後,妹妹、小弟都在上学,母亲也不堪医院来回奔波,於是照顾父亲的重担就落在她肩上。
从父亲施行手术後,又推着他去照射钴六十,她都寸步不离。父亲也表现得很坚强,当痛楚围绕着他时,他只是皱皱眉头,紧抿着嘴不吭声。
父亲已经不能进食了,完全靠点滴维持他的身体机能运作,他的病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好的,为了医疗费,她必须再回去工作,於是,为父亲请了一位看护来照顾。回到台北,她已身心俱疲,但还是强打着精神。
「情况怎麽样?」谭姊关心地问。
何梦蝶就把父亲的病情略述一下。
「谭姊,你能不能帮忙多接一些广告给我?」
「没问题,我尽量为你争取。」
「你真是我背後的精神支柱。」幸好有谭姊在她身边做支柱,并鼓舞她,她才觉得较踏实。
「还有一个人也是你的精神支柱。」谭姊从电视旁取来一包东西交给她。
「是谁?」她打开来看,竟是许久未见的鲁少晖送来的钱与留下的纸条;他怎麽知道她父亲生病?难道他没有回法国?伫立在汪家门口,何梦蝶感到喉头发紧,不知待会儿第一句话要讲什麽?才事隔二个多月,她竟感觉陌生得很,手上捧着的那包钱倍觉沈重。来了总要把事情解决,她按了门铃,心里蹦蹦乱跳。不消一会儿,门开了;是鲁少晖!惊见她,他欢喜得立即拉着她,她急忙退开,讪讪地说:「我以为你回法国定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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