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都有理,我的野心和你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好了,等你的归期喽!」
汪舜国才刚挂上电话,就传来房门突地被打开的声音,「叭嗒」一声,灯被拧亮,接着暗房与工作室间所隔的黑布帘被拉开。「谁?」他讶异转身。
汪母没好气地出现在儿子眼前。「这屋子里除了我会来干扰你,还会有谁?」
汪舜国一看母亲板着脸,只好赔罪地说:「妈,瞧您讲话像小媳妇,酸溜溜的。」只有在母亲面前,他才会稍微放松自己;他并不想让母亲来挖掘他的心事,所以就必须要求自己对母亲温柔些。
汪母瞥见工作桌上的照片,随意拿起来瞧了瞧又放下。「照,照,照!什麽时候你才能罩回一个媳妇?」
汪舜国一听母亲又旧事重提,不禁沈下脸来说:「妈,干嘛老提这件事?」
汪母寒着脸。「不提这件提那件?照相技术我不懂,这件事我可在意得很。你都三十三岁了,还要让我等多久?叫我夜里都睡不安宁,只为这件事操心,别忘了你是汪家的独生子!
「妈,您不要烦我行不行?」他无奈地哀求。
汪母抱怨道:「难道你想叫汪家断了香火不成?亏我守了那麽多年的寡,你竟这样待我?」汪舜国不想再多说,便强迫性的把母亲往门外推。
「儿子,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每天打牌好无聊,要求有人作伴也不行吗?」汪母放软姿态,想博得儿子同情。
汪舜国硬是不理母亲的软硬兼施,把她隔绝在门外。他靠在门板上,仍听到母亲自言自语着。
「嘿,三五天唠叨你一次,我就不相信赶鸭子上架会没结果。」
汪舜国闭眼,眉心深锁,脸部的表情整个纠结起来。
这一夜,他失眠了!为了白天的何梦蝶,为了打电话来的鲁少晖,更为了母亲,他们所说的话,都像针一般剌入他的心坎。
尤其是鲁少晖那句话男人要有企图心,才能达到目标。企图心、目标,那麽就必须要有计画。这一夜,他辗转思考这问题,直至翌日。
清晨,他再度走进工作室的暗房,去收夹在绳索上的照片,看到何梦蝶亲吻皮包的迷人动作,在细细欣赏之馀,若有所思後,他肯定地下了赌注……目标若能达成,不仅他的心能得到慰藉,母亲的心愿也能完成,应该是两全其美的事。他一一推敲,不禁展颜而笑。何梦蝶答应了毕姓画家配合他的时间作画,没想到第一天摆个姿势坐了二个小时後的她,差点直不起腰来,这是跟摄影艺术完全不同的感觉,一个是静态,一个是动态,二者相互比较之下,虽然动态附属条件较多,但显然比静坐在那儿供人挥洒作画来得容易多了;或许供人作动态摄影本来就是她的专长,因她容易掌握,而静态画却要配合画者,对她而言又是首次,所以感觉较呆板、僵硬。不过,她还是兴致昂扬地等待毕哲宇的画作完成,也让她看到「画中的自己」与镜头下的自己迥然不同的风情。不同的艺术领域有着不同的感受,现在她逐渐领会到了。她也感激大家都能体谅她,愿意让她有更多的发展空间。昨天,她已经跟录影工作室的柳永田打过招呼,他表示无所谓,尽量不占用她太多时间,除非万不得已,必须赶工作进度才互相调配一下。她很高兴,这表示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相处,是要建立在互信、互谅、互助的基础上,方能巩固长久;而她合作的这二家,都能搭配得有默契,双方也能圆熟地处理彼此对等的关系,是她颇觉欣慰的事。即使挺着微酸的腰,傍晚,她仍然心甘情愿地赶回公司拍个化品广告。
这回她识趣了,不和仍冰着脸的汪舜国攀谈,只本分地配合音乐所要求的画面摆Pose。广告一拍完,她就到更衣室卸妆了。
衣室里已有三个模特儿在卸妆,一边吱吱喳喳交谈不停,何梦蝶和她们一一打了招呼,就自顾忙碌起来。
「哼!那个汪舜国,高不可攀又冷漠无情,我刚才才迟到二十分钟,就叫我回去,什麽意思嘛!」有个模特儿发着牢骚。
第二个模特儿从镜子里瞄了一下发牢骚的模特儿,对她泼冷水:「哎呀!人家是专业摄影师,拍摄技巧是一流的,说话又有分量,公司方面都不敢得罪他,我看你还是忍着点吧!要不就叫你getout哦!」
第三个更是厉害,特意瞥了在她们背後卸妆的何梦蝶。「还是梦蝶最合作、最吃香,不会挨骂,我看汪舜国可能对她情有独锺哩!」
何梦蝶本来不在意她们的谈话,孰料,她们竟将箭头指向她,而且後面那句话说得挺严重的,她不得不为自己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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