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面没问题。”他当然拿捏过分寸。唐襄憬轻抬眼帘,“不过……张先生近日可能会有血光之灾,请小心。”虽不及伤害生命,但多注意总是好的。
血光之灾?
唐沐颐望向仍是面露微笑的张邑祺,他不承认自己是在担心,可是……二哥的预言既然这么准,那不是表示意外一定会发生?丑小子就只顾着傻笑,不会开口问问该如何避劫吗?
没有办法直接言语,又不知怎地觉得十分别扭的唐沐颐,只能看着张邑祺毫不在意地回答唐襄憬。
“我会的,谢谢。”张邑祺对于自己可能来临的灾厄没有半点激越反应,他只认为人的一生当中总会受一点伤的,切菜切到手也算见血,用不着太在意。白痴!为什么不开口问?要是变成像他这样,或是比他更糟,该怎么办?他又这么笨,根本没办法照顾自己!
唐沐颐真的很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装东西。“沐颐”居襄憬准确地用眼神锁定他站立止的位置。“你就再忍耐几天。”
事情很快就可以结束。
还魂的日子就在眼前,但唐沐颐现在心里所在意的,却全都是那一句——血光之灾。
每天,他会帮唐先生的身体按摩至少三十分钟,这是唐医生交代的。
他都在睡前开始进行,这几个星期做下来,变得好像洗澡吃饭一样,也彷佛是一种习惯,有种不可或缺的感觉。
一开始,他都是一个人独自完成,到后来,渐渐地,唐先生总是站在一旁,指挥这、指挥那,哪里按得多、哪里又按得少,到最后,唐先生变成不停地在旁边说话,内容他都不太记得了,因为他一向只能专心于一件事上,不过,很像在聊天就是了。
有时候他会突然觉得,这短短的半个小时之中,虽然他们的交谈老是连接不上,但是,还是有一种很开心的感觉,尤其是当他们讨论的方向完全南辕北辙时,他回想起来总是啼笑皆非。
他以为今天也是如此度过,可是他错了。
不太大的卧室内,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衣物摩擦声,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不同于以往每个晚上热闹的静谧,让张邑祺手上的动作显得不自在。
他就坐在床缘,按摩沉睡肉身的上臂,不仅要搓揉肌肉的部分,关节的地方也要给予适当的弯动。
他没有办法专心,因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一道视线宛若甩脱不开的棉网,层层地将他围困住,每当他想抬头寻找目光的来源,那灼热的眼神又马上收了回去。
他知道,这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意识的存在,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安静?为什么他不说话?
他庆幸自己没戴眼镜,因为他不想看到那可能是在生气的俊美脸孔。
他无法、也不会猜测别人的心思,所以只能在心里推想各种可能,但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唐沐颐站在门边,从头到尾就只是看着他,不发一言。
丑小子老是在洗完澡后来帮他的躯壳按摩,这时他会拿下他的招牌大黑框,只专注于床上那个昏迷的身体,其他的事情都迷迷糊糊,跟他讲话也都不会听。
他的头发从来都不吹干,只用毛巾随便擦两下,所以偶尔,他的发梢都会滴下水珠,然后掉在床铺上或他的身体上,被他骂了好多次还是不改;但有更多的时候,那些晶莹的液珠会掉落在丑壁草长长的睫毛上,然后经由眨眼这种细微的动作降落,沿着脸颊滑落直挺的颈间,沾湿衣襟……就像现在这样。
之前每一次,他都没有仔细地看,但是现在,他甚至看眯了眼。
不知为何,他觉得好性感。
就像露水一样,轻盈地滴落草绿。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觉得,丑小子似乎……
不再那么丑了?
他甚至总想伸手摸他、想触碰他,不以魂体之姿,而是真正的接触。
他自己知道,有变化的不是壁草,而是他。
他的心态变了。
几乎没有半点声响的空间,让张邑祺实在有些尴尬,他思量许久,只好自己先讲话。
“你……你很高兴吧,很快就可以恢复原本生活了。”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记得唐先生根本就不愿意待在这里。一阵难堪的寂静,就在张邑祺以为唐沐颐不会有回答的时候,他出了声。
“是很高兴。”唐沐颐走近床边他的话,跟他的心思完全相反“想到不用再看你”
像是要反驳内心深处那不愿承认的念头,他就是这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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