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唐沐颐像花冈岩完全僵硬住。
“对……对不起!”始作俑者张邑祺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瞠大的眸里有着满盈的抱歉。他本来,是想问唐先生靠那么近要做什么,结果没想到才一张嘴,就这么……
打出来了。张邑祺好汗颜。
唐沐颐极为缓慢地站直身,闭了闭眼,额上喷出的青筋血管似乎隐约可以看见红色的血液在窜流。
深呼吸……人生多么美好。
“我告诉你多少遍……叫你要吹干头发……”紧咬着牙关所泄露出的颤语,隐藏着无限的忍耐。
“我……我忘了。”被濡湿的薄衫传来凉意,张邑祺鼻子又痒了。
唐沐颐必须用尽全力死握着拳,才能克制自己不要失手掐毙他。
他,如此优雅俊美的唐沐颐,生平头
亲吻对方“未遂”而被回赠一个喷嚏。
真是莫大的耻辱……
可恶!
想要
丑小子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肯吻他是他的荣幸好不好,没有感动落泪、铭记在心就算了,居然还这么不懂得珍惜,枉费他像核电厂一样猛放电制造情调,全教他一个人给毁了!
他是得了失心疯才想吻丑壁草!
他不要再担心他可能因为太笨而招来的祸灾;也不管谁会跟他亲密地勾肩搭背,他的对象应该是眉清目秀美少年;他要脱离邪魔歪道回归正途,事情结束就跟丑小子一刀两断!
老死不相往来!为什么……要对一个喷嚏生气?
把喷嚏直接打在人家脸上是很失礼,可是他没有办法控制啊,也说了对不起,可是为什么,唐先生还是都不理他?
张邑祺手里拿着生鲜食品,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每个月固定光顾一次的超级市场里,以前都会站在他旁边大小声的人,如今却离他十步远,摆明不想踏入他的范围内。
他转首看了下,身后亦步亦趋的魂魄依然比他快一步别过脸。
他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要再跟丑壁草有所纠缠!
唐沐颐,这次真是铁了心。
邑文小时候发脾气就是这样,不跟他说话、不接近他、不看他……张邑祺只觉得好像多了一个爱闹别扭的弟弟。
这种相处模式令人头痛。他推着手推车,没有办法专心选购日常用品,家里缺了牙膏,洗面奶,说要买杀虫剂,却拿了一瓶满庭香。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直到逛完了整间超市还是没有交谈。
连眼神交会都没有。
张邑祺结完账,提着手提袋走个两步就停下来,不知试了第几百次想等唐沐颐和他并肩,结果却像柱子一样傻站着,身后的魂体还是没有上前。
他叹了一口气,只好自己慢慢地移动。
快入秋的夏末依然闷热,偶有微风吹抚而过,如在干涸的沙漠里看到水泉。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从来,他都很少去注意别人,可是现在,他却时时刻刻地都在关心着唐先生的一举一动,包括他的心情、包括他的思绪。
大概是因为只有他才能看得见唐先生,所以不免想得多了一些吧。
后天,就会有人来接他们……招魂会有多久?啊,另外一个唐先生说会费时费力吧,那他要记得跟邑文说不用等门……不知道要不要带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看向指间那枚红绳戒。
事情过后,这个戒指就要拿下来了……那边的皮肤一定会比较白一点……不知道可不可以留下来做纪念?等他老了,就可以告诉孙子……对了,他不会有儿女,不过没关系,可以领养,或者告诉邑文的孩子也可以……
张邑祺愈走愈慢,脑袋里想的东西也愈来愈远,就在他可能会连续想到世界大同、宇宙和平的时候,有人出声唤了他。
“张先生!张先生!”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妇女,像跑百米似的拼死命从后面追上他,手里还拿着手机,神色十分慌张。
张邑祺被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她是住在对面的房东,平时还蛮照顾他们兄弟的。
“陈……陈太太。”他有礼貌地打招呼。
“你怎么还在慢慢走?”有别于张邑祺的亲切,太太劈头就没好语气。
“呃?”张邑祺看着她急躁的态度,他才正想问房东太太为什么要跑这么喘……啊,又开始跑了。
陈太太发挥紧急危难时才会分泌的肾上腺素,拔腿继续往前飞奔,一边跑一边不忘回头大喊:“你还不赶快!”“啊?”快什么?哪里又有买一送一大特价吗?张邑祺只能联想到平常陈太太惟一会奔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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