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料,她的这一句对不起,让阙炫跖的夜瞳裏闪过了一丝恼怒的火花,快得几乎令人捕捉不到。
因为他忽然觉得,此时此刻郁澄璃的身影竟和小时候,他母亲对阙老头的委曲求全、娇怜孱弱的样子重叠,令他感到自我厌恶,因此他握了握拳,冷不防脱口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郁澄璃闻言,身子愣怔了一下,才抬头望著他。「可……可是……」
他那冷的犹如冬夜裹的星眸蹦出寒光,他就这么像只狂狮注视著猎物的样子盯著她瞧,真的令她有些惧怕。
不久,阙炫跖弯了下身子,黑色的珠瞳对上她猝不及防的乌眸,让她吞了下口中的唾液,浑身上下也起了阵颤栗,莫名地让她动弹不得。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他的声音彷如来自北极的冷然。
「我……」而她居然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不过他说得没有错,碗是他挥掉的,照理是他不对,可是道歉的却是她,本来就不合常理,但是她却没想这么多,直觉地道歉。
她这么做,好像使他生气了!这是郁澄璃的感觉。
「为什么?」
「我……只是直觉……你……你生气了吗?」
阙炫跖沉吟了下,但仍面无表情,令人看不出他的思绪,可是他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很久,郁澄璃就被他粗鲁的拉起来了。
「我不要你无缘无故的就说道歉,尤其是对我,你明白了吗?」否则,他一定会以更加残忍的手段去伤害她的,他自己有预感。
郁澄璃的水瞳睁得有如铜铃般大,她怎么可能明白阙炫跖究竟在生些什么气?究竟想表达些什么?
「我……我知道了……」
「那好,以後不许你再道歉,否则你就等著被我弄哭吧。」阙炫跖一副既诡谲又邪魅的说道。
这个样子的阙炫跖,是郁澄璃所不曾见过的邪恶,所以她连忙颔首。
「弄哭……呃,好……我知道了。」她小心翼翼地答道,彷佛她若是说错了一句话,阙炫跖就有可能揑死她一样的畏怯著。
然阙炫跖则看到她畏缩的样子就有气,因此他故意使力抓痛了她的手臂,又补了句。
「你可以对我发脾气。」
不过谅她也不敢,因此他大胆地这么说,但是有朝一日。她要真有这个瞻子,或许他会考虑接受她的爱慕也不一定。
「我……发脾气,我……」
她怎么可能对他发得了脾气,她喜欢他,她爱上他了……因此她怎么可能办得到?郁澄璃自己痛苦地思付著。
「你应该诚实的说出你想说的话,而不是对不起。」
他开始发现,他喜欢看她惊慌的样子。那就好像是狮子看上猎物而追逐它的恐惧、失措一样,令他残酷地觉得喜悦,只因他喜欢狩猎。
「我知……知道了。」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全身软绵绵的,被他那震慑的气势给恫喝得僵直了身子,抵住白墙,脑袋瓜子当然也一片空白了。
阙炫跖满意地瞧见郁澄璃的大眼裏一阵茫茫然和微微的恐惧,骤然放了手,让她差一点跌坐在地上。
知道自己不仅是爱上了一头随时都有可能发狂的野狮,郁澄璃的心裏是有一些害怕,但是却不减爱意,这困扰的感觉,连她自己都懊恼。
※※※
没有再继续吃完饭,阙炫跖来到他阴暗的小书房,一双黑色的星目彷佛能够看见任何的摆设,没扭开灯,便熟悉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脑海裏,那小时候的回忆不断地上演,有如时光倒流,历历可见。
在他很小便有的记忆,是阙老头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回家,而由於母亲个性原来就比较娇弱,根本就无力阻止这种事情的一再发生。
有一年,柔顺的母亲也不晓得是哪裏来的勇气,哭哭啼啼的向阙老头要求不要再这么做,可是阙老头却因为喝了点酒,便对著她拳打脚踢,所以他十分的讨厌阙老头,也很不屑他的行为。
但是他的母亲又偏偏很爱阙老头,最後便在他离婚的恫喝之下,默许了阙老头光明正大的偷情,甚至是带著花枝招展的女人回家过夜。
当时的他年轻气盛,经常为了这事和阙老头吵架,同时,他也对母亲那种柔弱又委曲求全,不停流著眼泪的样子,燃著熊熊怒火。
所以他一向对柔弱的女人没有什么好印象,即使是为了生理需求,他也从不曾在女人家裏过夜,或做什么肉体关系之外的浪漫约会。
也因此,他讨厌女人老是唯唯诺诺、老是不敢表达自己的意思、老是一副大风一吹就要倒的柔弱、老是不愿意自己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他对这种人可以说是厌恶得近乎到了痛恨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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