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苏迪可能会有的反应,成儒忍不住要自桌子下角落边找出那瓶威士忌,狠狠地连灌好几口,但头痛却依然没有减退的迹象。
天啊,为什么我碰到的女人,一个比一个难缠?这是在他醉倒前最后一个跃入他脑海的念头。
***
“你说什么?明彦他就这样走掉了?”怔怔地重复著这几句话,苏迪连提在手裹的物件是何时坠地,都没有了感觉。
“他说厌倦了都市里的生活,所以要回到乡下去住。”避著苏迪的澳散眼神,成儒背过身子,咬著才地依照明彦的交代去做。
“那我呢?他有没有提到我?他有没有叫我去找他?”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但苏迪强忍著使之不落下来。她紧紧地拉住成儒,以充满期望的眼光盯著自己的兄长。
“没……没有。苏迪,明彦他……他认为你们是生活在不同环境的人,所以……”要不泄漏明彦目前的窘境,还要考虑到要伤害苏迪的心,逼得成儒绞尽脑汁地找著较恰当的词语。
“不同环境?我跟你们都是一样黄皮肤黑头发,我跟你们说著相同的语言;我跟你们呼吸共同的空气,同样的日晒雨淋。我不懂,这是什么理由嘛!”难以置信地抱著双臂来回践步,苏迪的声音越来越尖锐。
“苏迪,你在歇斯底里了。”将她强行按坐回椅子上,成儒倒了一大杯的威士忌给她。“喝下去,喝完它你会舒服些的。”
下唇不停地颤动著,苏迪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成儒,一咬牙地权下那杯酒。辛烈的液体使她呛出泪水,她用手背抹去眼底的湿意,抢过酒瓶,对著瓶口猛灌几口。
然后哇一声地哭了起来。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可以?”伤心地伏在成儒肩头痛哭,苏迪哭闹著不停捶打成儒肩膀。“为什么?他竟然连一声再见也不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苏迪,反正你还年轻,说不定以后你会遇到一个比他好上千万倍的男人,所以啦……”轻轻地抚拍著苏迪的背,成儒说著说著自己心裹也挺不是味道,因为放眼周边的男人里,他可不认为还有谁会比明彦更适合苏迪。
“不,除了他,我谁都不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苏迪抽抽噎噎地叫道。
几番想要把实情和盘托出,但顾忌列明彦那男人的自尊,成儒只得硬生生地将话又咽了回去。
看著飞奔而来,将哭得像泪人儿的苏迪带走的荷西和鲁道夫,成儒突然感到心情越来越沉重。那个鲁道夫倒还好,要是他接受这个男人女态的荷西当他的妹婿,那他可是千百个不赞成。
但是,明彦眼前又已返乡为保住家产而奋斗,这个滑稽突兀的荷西,该不会有心横刀夺爱吧?盯著不断轻言细语安慰著苏迪的荷西,成儒越来越不爽。
明彦啊明彦,希望你早点想通了回来,除了公司需要你之外,苏迪也不能没有你啊!
好吧,给你半年的时间,到时候就算你不回来,我用拖的也非把你给拖回来不可!成儒暗自地下定了决心。
***
早晨的鸡啼像是有传染性似的,在最起初的那一声之后,接二连三的如野火撩原,霎时间喔喔啼的叫声响遍了整片平坦沙地上的鸡舍。
拉下颈问的毛巾,明彦慢慢地擦拭著漫布全身的汗珠,在缓缓往上爬的太阳照耀下,他一身的古钢色肌肤,在汗珠反射中闪耀著晶莹的光芒。
这裹在他回来接手之前,只是片河床淤浅的沙地,在他家偌大的养鸡及养牛场裹,还认为无用处而闲置。找了根废弃的树根坐下,他眼神向更遥远的地方扫去,自衬衫口袋裹掏出张照片,照片裹是个戴著巫婆帽,梳著两条麻花辫的女郎。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在台湾,还是美国?或是在欧陆拓展她的苏迪泳装和内衣?摇摇头甩去滚落睫毛上的汗珠,他看了看表,六点刚过一会儿,纽约是傍晚五点左右,欧洲呢?法国、义大利和荷兰是半夜十一点;英国晚上十点多……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每天一大早他使要如此的自问自答,猜测著那个精灵般的女郎,现在在哪裹,又是在干什么呢?在成天的体力极度操劳中,只有靠著脑海裹不断回绕的那个人影,才能让他不至于因为身心煎熬而崩溃。
苏迪的泳装跟内衣的事业越做越大,现在已经成了百货公司必设的专柜了,而她也在三个月前的一次慈善服装表演会后,宣布退出幕前,将专心放泳装和内衣的设计行销工作。
这么忙碌的生活使她消瘦不少,当时守在电视机前贪婪地盯著萤光幕的明彦,如此地告诉自己。我们的世界真是越来越远了,他感慨地低下头,望著手掌中的老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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