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记(44)

2025-03-04 评论


郎霈终于对自己承认,其实他从来不希望她离开。

他仍无法肯定自己对她的感情是不是叫做「爱」,但是,在他心中,凌苳确实是不同的。

她就像一抹突如其来的春风,吹开他眼前的重重帘幔。他曾经为了保持现状而不肯迎就,等他终于明白自己心意,却已是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了。

或许凌苳之于他,真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不知眯了多久,门铃轻响。他先醒了过来,怀里的她仍然睡得极熟。

「希望不是那个杰瑞。」他下床套上长裤,咕哝道。

这里是凌苳新租的小公寓,他也是第一次来。至于是否还有其他男人来过,他不想知道。

郎霈先透过窥视孔瞧瞧来者何人。

他认真考虑跳窗逃脱的可能性。

这太荒谬了!门外那个人不是凌苳的丈夫,他也不是被现场捉奸的情夫,他没有逃跑的必要!

啾啾啾啾——门铃声声催人开。

郎霈深深叹了口气,先揉一揉右颊备用。

门打开。

「宝贝蛋,老爸顺路经过……」安可仰的嗓音在瞄见他之后,戛然而止。

「嗨。」郎霈苦笑着挥挥手。

安可仰的利眼移向他袒露的上半身,以及胸膛上麻麻点点的草莓。

「郎霈,以前的事情都好说!」安可仰的笑比猛狮更狰狞。「今天这一件,恐怕超出我的忍耐极限!」

轰!他揉热了的右颊,果然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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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云快被这群小鬼烦死了!

他那个乖乖牌弟弟安分了三十年之后,突然有人一天到晚上门来告状,而且主题不脱那一两样。这票人简直无聊透顶!

「你自己有什么打算,要分要合一句话说清楚!」掌门大哥的耐性宣告终了。

「郎云。」娇妻软软地按着他的手劝慰。

电话那端仍是沉默。

「安不只把女儿扭回家,回的还是曼宇那一边的家。他向来敬凌家大门而远之,这次能让他甘冒大不讳的进驻,可见当真气得不轻。」免持听筒将叶以心的柔音完整收录。

其实,安可仰把凌苳送回台南的意义很明显。他很清楚,郎霈会尽一切可能回避与「那位女士」碰面的机会。

「曼曼也回去了吗?」郎霈平静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波动。

「她人不在台湾,可现在八成也听到风声了。」郎云顿了一顿,又说:「捉奸在床?亏得你!」

「根本不是那回事!」郎霈的声音终于出现一丝情绪——困窘。

「所以呢?其实你没睡人家的黄花大闺女?」郎云说风凉话。

噢!老婆大人一记腰拐子扭过来。

「你还是那么坚持不见凌夫人?」郎云简单的一个问句却问愣了电话两边的人。

「你怎么知道?」叶以心很难得如此惊愕。

「有一些片段我陆续想起来,只是记得仍然不完全,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郎云凝蹙着眉,一副他们两人很莫名其妙的样子。

「什么叫大惊小怪!」叶以心霍然起立,她老公倒抽一口冷气,连忙扶稳她。「那你也想起当初和爸爸吵翻的事了?」

「多少有一点印象。」郎云突然啼笑皆非。「你们以为我想起来之后,会再闹一次离家出走?」

「本来是。可是你现在的反应让我们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愚蠢。」叶以心气闷地坐回原位。

「当时是因为妈妈刚走,与其说我在意的是爸爸的不轨,不如说是在意妈妈伤心而逝的这件事。现在她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我该气的也早气完了,你们就没有人想过亲自找我谈一谈吗?」郎云非常败给他们。

「郎云,你是大笨蛋!」叶以心掩住脸,真不想再跟他说下去。

「嘿!我是最无辜的好吗?」

「嫂子怎么会知道这件旧事的?」沉默了很久的郎霈突然问。

「爸爸告诉我的。」叶以心承认,然后给她老公谴责的一眼。「亏我还为了你们父子和谐,完全不敢在你面前露了口风。」

「总之,郎霈,你可以不必顾虑我,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顿了顿,郎云深深地望着妻子。「虽然我从来不认为,心结是在我身上。」

叶以心一愣。他为什么这么说呢?

夫妻间的默契让她骤然灵光一闪。啊!难道……

电话那端一如以往,沉默继续蔓延。

叶以心恍然轻思了一声。是的,无论是哪桩过往陈迹,心结从来就只在一个人身上,她怎么会没发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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