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在学校也好吗?」许朵局促不安地望着日渐高大的男孩,她的宝贝早已脱离她的掌握,发展出她预料不到的个性。宁愿国小和国中的成绩都极好,好到足以念某间公立男子高中,男子……呵呵呵!想当然耳,躲男性躲得远远的宁愿,自然不可能去念那儿。许朵犹在烦恼宁愿要念哪儿时,没想到宁愿自己决定要读住家附近一间风评不错的私立高中,说什幺离家很近,用走路就可以到,不需要和别人挤校车;可是,那所学校也是男子高中啊!唉!宁愿不知道是懒得想太多,或是挤三年校车挤怕了,最后仍旧维持原案,去读男子私立高中,也不管许朵有多幺的担心。
「还、还好。」想到班上的某位同学,宁愿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的男性恐惧症愈来愈严重,即使他一天要跟一群男生相处约十小时,仍无法改善些许;谁说习惯会成自然,他就一点也不习惯啊!
「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转学;不然,休学在家里自己念,再考同等学历也可以。」许朵轻声提议道。
「不用了,我撑得下去。」宁愿像是不知该怎幺传达内心想法的皱起眉头,「反正、反正妳都要带着许心走了,又何必管我?」那压制不住的怒气突然涌上,让宁愿口气凶恶,神情却微带伤心。
「我带走许心也是为了你啊!如果你不是所有的男性都怕,我又何必带着许心走?」许朵微圆甜美的脸上,哀伤乍现。
如果不是宁愿讨厌许心到许心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他都会过敏;如果宁愿不是洁癖加恋家到不是他睡了十来年的床,他就睡不着……欲离婚的她,是很想两个儿子都带走,他们都是她的亲骨肉、都是她的挚爱。「谢谢妳的好心,我不需要。我会过得很好的。」宁愿依然冷淡,虽然不知是在对许朵生气,或是对他自己。
「我知道我这个妈做得不称职,可是,只要你给我机会,我还是想对你好一点。」许朵浅浅地勾起怡人笑颜,可惜对宁愿一点用处也没有。
「如果妳想说的只有这些,我想先走了。」宁愿冷然依旧。
「宁愿,祝你幸福。」在宁愿转身之前,许朵轻轻柔柔的声音再度传入他耳中。
而宁愿,没有响应,再也没有。在往后的日子里,宁愿一直没有探究他父母的婚姻到底是出了什幺问题。一方面是因为这个问题,并不适合一个孩子问出口;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生活已占去他全部注意力,再没时间拨给离去的许朵或是难得一见的父亲。父亲依然镇日在空中飞来飞去,一下子美西,一下子纽澳;他永远搞不清楚父亲什幺时刻停留在哪个国家,更别提离婚后音讯全无的母亲许朵。
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那毕竟是他的父母,他最想要的亲情。可是,在现实里,父母没有一人在他身边;习惯冷漠的他,也不知该如何说出他的渴求。长年覆盖着没有喜怒哀乐的寒霜外表,更是让他连一个普通、可以交谈的朋友也没有,仅能独自一人面对孤独的生活。
一年级最后的期末考过去了,留级的危机终止于他的拼命苦读下。熬过了一段长长的、无聊的、燠热的暑期辅导课之后,再度进入漫长的新学期。
随着红砖道上枫红的舞姿,渐渐转入秋天了。据说是暖冬的这一年,虽然冷得比较晚,但十月下旬的傍晚,竟也有些寒意。
宁愿身子骨偏寒性,每到入秋时分,总会因为少加了件外衣而感冒。这一年,也不例外。
没轮到做扫除工作的宁愿,在结束第三个喷嚏后,他将收拾好的书包背起,举步走出教室。相识但不熟的同学们,虽有看见他准备离去,却都没有人跟他打招呼、道别;而讨厌、害怕男生的他,更不可能主动开口说再见。
经过篮球场边,宁愿被嘈杂的人声吸引。头微抬,没什幺兴趣地看了一眼,却正好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形跳跃投篮,那球在半空画出一条优美的拋物线,准确的落入篮框──投中三分球;精采的演出,惹得场边一阵惊呼。这天,宁愿的班级因为最后一堂正好上体育课,大部分的同学在上课前即将书包收好放在场边,以便放学时前去扫除区域或直接回家。
所以,篮球场中,一些不需要做扫除工作的同学仍留在场中打球,但也吸引了别班的同学前来挑战,于是就展开了三对三的斗牛赛。
打球的人早就收拾好的书包,七零八落地散布在球场边。宁愿则因为讨厌书包被弄脏,宁可多花一点时间回教室收拾书包再离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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