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之妻 下(22)

2025-03-04 评论


“你指的是丧母之痛还是对爱情的迷乱?”

“都有。”她显得很虚弱,声音中透露著几许无奈。“前不久,我病了一场,高烧不退,那些极度的恐怖和灼热的火焰,都随著我发烧的热度而燃烧掉了,对母亲的哀恸,对爱情的渴望都减少了许多。但是,我知道那并不表示我忘了楠楠,我只是拼命地逃躲,只怕一碰到他,我又会难以控制地投向他,就象一个病人并没有彻底恢复健康一样。主要是小李,他实在太好太痴情了,在我病中他日夜不离地守候著照顾著我,端汤奉药,细心无比,不管我怎么气他,他都默默地承受下来,把满腔的委屈与愤怒埋在心炉中燃烧,化为灰烬;为了我,他忍受一切,这是一份多么珍贵却又多么沉重的爱情。有时候,我真希望他骂我几句或向我吼两声……其实,在他回来那天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要离婚。”

“你真这么说?”

“是啊,可是他说绝不答应,只有在一种情况之下才行得通──他死掉,那样就是永久性的离婚,只要他活著一天绝不签同意书,他还说他可以等,等我回心转意,夫妻是、辈子的事,而情人只是短暂的火花,你看我还能说什么呢?”

“能,当然能,你应该立即结束那段不正常的恋情。”

“我知道,可是感情这种事不象是你要一个人戒烟戒酒或革除某些生活上的恶习那么容易哪,心仪,不怕你笑话,我实在忘不了腩腩,真的,他有一种特殊迷人的魅力,他能使我全然地揭去自尊与矜持,甚至不顾及道德廉耻,整个地溶化在他的热情之中,我简直没法控制自己,有时候我几乎对自己感到陌生,变得不认识我自己了。你知道吗?你懂吗?你说,如果这不是爱那会是什么?为什么我和小李之间就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为什么我和他之间从来没有过共鸣,也就是说从来没通过电?”

“我看是小李这个人大深沉太含蓄了,或许你们对爱的需要不一样,他给你的可能是真爱,你需要的却是激情。”

“也许吧。”惠如轻喟一声。“我喜欢稍微粗蛮一点的男人,也就是说能全然征服我、震荡我的那种。打个简单的比喻,假如有个男人很有礼貌地问:我可以吻你吗?你想多倒胃口?要吻就吻,即使事后挨一个耳光也值得,给他这么一问,就算你心里愿意,也会变成不愿意,你说对不对?”

“这个比喻很妙,不过不适用于你和小李身上。我觉得一开始你就对小李有成见,从不肯多去了解他一点,以前我以为他是个喳喳呼呼的家伙,最近才发现他还真了不起。他的涵养、他的度量,都不是同年龄男人所能比的,只伯你是从小被惯坏了,处处以自我为中心,很少设身处地为别人想过,才会身在福中不知福。”

“也许吧……”

有人轻轻敲门,是小李,他探头进来说要开饭了。

菜是由羽球馆中来的自助餐,十分丰富。小李招呼著大伙取菜,又忙著倒酒倒汽水端给每个人。再看惠如,哪象女主人,倒象是客人,直挺挺地站著,面无表情,什么都不管;菜还是小李替她捡好送到手上,又替她拉过一张椅子让她坐下。

绕了桌子一圈,只挑了几样菜,这种西式自助餐的菜,看起来是琳琅满目,吃起来却差强人意。刚找了个位子坐下,那边安妮又急忙地挤了过来,她的盘子里堆得象座小山,光是猪排就有三块。

“季太太,你一定听说了何惠如的事吧?”她的表情十分暖昧;

“什么事?”

“哎呀!就是她有外遇的那件事嘛。”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加重了语气说著。

“好象是你替她介绍的嘛?”

“哎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那不变成金瓶梅里的王媒婆啦!”她咬了一口猪排,塞了满嘴。“大家一块打打牌玩玩也就算了,哪晓得他们还真的搞起来了,那个黄树楠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不晓得他是个大玩家?男人呀最没良心,家里有个美如天仙的太大还不知足,还要在外面打野食。”

“他结婚了?!”我大吃一惊,赶忙问著:“惠如知不知道?”

“谁敢跟她讲?我看她这里好象不大灵光。”安妮又塞了一大团沙拉入口,神秘兮兮地指指脑袋,接著又说:“听说她妈妈有精神病呢!你跟她那么好,怎么会不知道?”

我沉默著,用一种不耐与谴责的眼光望著她,内心对她感到既厌又怜,我觉得她这样喋喋不休地在讲著别人的丑事,似乎在掩盖什么,也似乎显现出她内心的空虚和自己的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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