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号转换,冲动变成了迟疑。
她几乎是发怔地将车停在路边,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她已经想很久、很多次了,数也数不清那些日子和往事,总是纠缠着她,不放过她。
要怎么解决?她真的不知道!
心中有着走投无路的挣扎冲突,她抬眼,看到前面有家便利商店。瞪着那招牌半晌,她发动车子骑过去,进去买了十几罐啤酒。
提着沉重的袋子,她载到他家,爬上楼梯,站在他的公寓门前。
叮咚!
摁下门铃,她深深呼吸。
里面的人打开木门,瞅见是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微轻讶。
「又伶?」不是应该在上班吗?林熙然把铁门也打开。
「嗨。」她轻松地打招呼,「我听到你的……留言了。」进入屋内,她看见卧房门口放了一个灰黑色的大行李箱。
这让她胸口抽痛了一下。
他关上门,还是带着疑问。
「那妳……」今天不用工作?他注意到她手上拎的那个塑料袋了。
「熙然。」她深深呼吸,将重达几公斤的一袋啤酒「碰」地搁上桌,直视着他,「我们来喝一杯吧。」她道。
「……咦?」他看见退冰的塑料袋滴下一颗水珠。
然后,在地垫上晕开。
硕士一年级,林熙然离开的那年,她真的好难受好难受。
她虽然没有夜夜躲在被子里哭,也没有不吃不喝几个星期,但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拿起日记本,写了就撕,撕了又写。
把所有想或不想告诉他的字句统统写下来,那些话或许真诚,可能也掺些她不满的假装。短短半年,她写掉九枝原子笔,三本厚厚的日记本。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记挂着他。
她气自己没出息,人家都不想她了,她干嘛要对他这么在意?
于是她把所有心力寄情于念书,高分取得博士班甄试资格,但她却没有欲望再念下去,指导教授还为此惋惜不已。
但是在研究室里的两年,她认识了高沅沅,一种奇怪的投缘,让她们成为手帕交。偶尔去吃吃美食或逛逛街,课余时间,她在现在任职的公司里工读,她的生活,一直都是很丰足充满的。
只是在深夜,她偶尔会拿出他给她的卡片,反反复覆地看着他的字迹。生日卡里面只写着「生日快乐」,圣诞卡里面只写着「圣诞快乐」,这个男人,老是这么笨拙直接又平凡真心。
她反问自己,有什么不满意?
除了身旁消失一个他以外,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即便她问自己一百次、一千次,不论她再找什么借口给自己,终究还是无法逃避一个早就在她心里形成许久的事实。
她爱他。
她爱上林熙然。
不知何时开始,不知何地觉悟,她爱上他,并且已经错失掉太多机会。
「熙然,我们来喝一杯。」
她这样说,而且很豪迈地拉开易开罐,坐下来就先灌了一口。
「妳怎么了?」林熙然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又喝一口,她拿一罐递给他。「不准你说不。」对他,难得强硬。
或许在公司又受到什么委屈?他犹豫接过,只能这样猜测。
默默地陪她喝着酒,他很尽职地当个倾听者。
徐又伶用双手使劲捏扁一个铝罐丢进袋子,才开新的一罐来喝。她气恼自己现在居然还记起台北市政府要回收铁铝罐这种无聊事情!
快点醉、快点醉!
她不是要灌醉他,因为她从未看过他喝醉。或许是他总在微笑中无形化解朋友的敬酒,又或者他是千杯不醉的体质,总之,不论出席各种场合,他最后总是神智最清醒的那一个。
她更非要赌他会趁她酒后乱性。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因为她知道他绝对不会这样做;就算她像八点档连续剧里的女主角那样毫无防备地醉倒,自愿送上门,他也不会碰她一根手指。
因为,他是林熙然。那个该死不会动歪脑筋的迟钝鬼!
「咚」地一声,她把喝完的罐子放上桌,双手用力捏紧,让它变形缩小体积后,丢进塑料袋。
「好苦!」她皱着秀丽的眉毛,不习惯国产啤酒特有的苦涩。她最多,也只在西餐厅里品尝过红酒白酒。
「妳那样喝太猛了。」他不会强势阻止,仅是柔声道:「明天会头疼。」今天可不是周末。
「没关系。」大不了不上班,扣薪水。她喝完第五罐,腹部胀得难过,但视野里的景物却依旧清清楚楚,包括他的轮廓,「为什么……为什么不会醉?」她沮丧自语。酒精浓度太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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