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寄鸿刚服完兵役,而且已经申请到法国皇家艺术学院的入学许可,然而他却为一笔昂贵的学费和旅费而踌躇起来。
寄鸿在筹措无方之下,只好决定将他的书作开了一次展售性的个展,然而因为他当时默默无闻,而他又不愿自己的心血结晶贱卖,在价格上便不愿让步,结果销售的情况奇惨无比。
就在个展结束的那一天,他遇见了唐伟生。
伟生答应买他一幅画,而且以同窗之情说动了他,结果在一连串讨价还价之后,唐伟生用两万元取走了他个人最珍爱的佳作“月光夜宴(8)”,这个价钱并不是他所期望的,然而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那一笔钱正好付去他往巴黎的单程机票!
这些年来,寄鸿对“月光夜宴(8)”一直耿耿于怀,也一直有著情势迫人,两万元逼死一条好汉的悲凉心情。
他曾经想过要把“月光夜宴(8)”重新赎回来自己保藏,即使花再多的钱也在所不惜,因为“月光夜宴(8)”是他首次得到全国美展的首奖!
可是他不知道如何找已迁居数次的唐伟生,没想到他此刻就立现在眼前!
“伟生,好久不见了?”
唐伟生一脸谄媚的笑容,因为四周还站满了新闻媒体记者,他那握住的手一直不愿放下。
“寄鸿,你现在可发达了,我怎么跟你比?”
寄鸿的脸部肌肉一阵痛苦抽搐,世事多变化,然而却如此地戏剧性,他的心情更加复杂起来。
“我那一幅“月光夜宴(8)”还在吧?”
“那当然:!那当然!国际大师的佳作,我当然以生命好好珍藏,现在就好端端挂在我家客厅里呢……哈哈……”
寄鸿故作若无其事地笑问道:“你想不想卖啊?”
伟生马上堆起一副夸张的严肃表情说:“那怎么可能?现在它价值至少两百万新台币,就是有人想用两千万跟我买,我也是不答应的。这是老朋友的纪念嘛!你放心,寄鸿,我这个人呢,是最重交情了伟生的一番话,好像是故意说给媒体记者听的,然而在寄鸿耳中却愈来愈模糊,心则似刀在划割。
寄鸿轻描淡写地说:“我得走了,有机会的话,我们再聊!”
健生连忙掏出一张名片,递在寄鸿手中说:“这是我的名片,背后我已写了家里的地址,这个周末晚上我约了几位老同学过来聚聚,你是重头主角,一定要来喔!我们大家等你?”
这摆明是半强迫的邀约,但是为了想再看看那一幅“月光夜宴(8)”,寄鸿马上爽快地答应道:“好!我一定到!”
***
唐家别墅的夜宴,订在星期六傍晚六点钟。
在植满绿茵草坪的庭园,有四株雕剪成鹤鸟形状的矮树,围绕著一座澄绿的圆形游泳池,此刻在泳池四周早已吊挂了各色的纸灯笼,池畔则摆了一张长桌,长桌上铺著雪白的桌巾,那上面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糕饼点心和水果。
长餐桌的一端,架了一座烤肉架,架上则已生起火在烤著成串的海鲜、猪羊牛鸡排,早到的客人们已自己动起手,一面聊著天、一面翻动那肉香四溢的生鲜肉串。
傍晚的霭气浮见著一片如梦似幻的景致,夜幕逐渐低垂,更在衣著光鲜的绅男仕女身上,辉映成一幅粉彩的生动画面。
在一片筹恍交错、轻笑浅语之中,身著银灰亮光宴会西装的男主人唐伟生,一手端著一杯由玛莉用托盘送来的香槟酒,一手则搂在穿了一袭及地淡紫色纱质飘逸晚礼服的楚禾珊腰上,那曼妙轻盈的百媚风采,著实让身为丈夫的伟生引以为傲地到处周旋示人。
禾珊脸上的微笑显得有些僵硬,似乎在作著极度的忍耐,力不从心地任伟生搂拥著她,一一向宾客寒暄。
优雅、清脆的乔治.温斯顿钢琴独奏曲,似有若无地从屋内缓缓飘出,沿著碎白石铺成的小步道看去,唐家巴洛克式的别墅沐浴在柔和、澄明的淡黄色光影之中,尤其大厅中空土那一盏巨型水晶灯,更是璀璨夺目!
又刚和一对夫妻档客人寒暄完,一转身,伟生脸上的笑容尚未完全消失,但是他却侧身在禾珊耳畔,很轻很低很急躁地怨道:“该来的主角还不来,倒是这些阿猫阿狗们,这么早就来白吃白喝了!”
对于伟生这种表里不一、善于伪装的作风,禾珊早已见多不怪,但仍忍不住冷语嗤讽他一句:“怕人白吃白喝,那就别老是这么海派,有事没事大开筵席,劳民又伤财!”
伟生仍一副嘻皮笑脸地说:“怎么啦?话中又带了刺?我惹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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