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不过昨晚不小心想起十年前的情伤,又曦哩哗啦个没完没了。「你们中午打算吃什么?」
「随便啰。」讲起午餐就教人丧气。「公司附近能吃的都吃遍了,只剩宠物店的饲料还没吃过。」
「就算有好的店我也懒得出去吃。」另一部门的同事挂在OA隔板上哀叹。「下午的会议一长串,恐怕到晚上七、八点都还开不完,我宁可趁中午眯一下也胜过吃饭。」
「那叫外送披萨吧。」晓淑没劲儿地拨打电话。「我请客。」
耶?大夥惊喜之外,不免狐疑。
「晓淑,你是怎么了?」
「对啊,今天整个人怪怪的。」没啥元气。
「该不会又是烦恼莫妮卡惹出的烂摊子吧?」
「厚——」旁的闲人愤然吼道。「那个摸你卡,谁跟她一组谁倒楣。幸好老板之前做了人事调动,否则再跟她共事下去,我真的要丢辞呈!」
「她只是太年轻,」晓淑懒懒小啜凉掉的残余咖啡。「太急著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所以签下一堆操死程式人员的烂合约!」丧权辱国。
「晓淑,你不需要事事都替她收尾。」老鸟一面狠咬拉著长丝的香浓披萨,一面咕哝。「不然她永远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就是啊,犯不著为她的事难过。」
「谢谢关心啦。」她不好意思地推推土气的黑框大眼镜。「我其实……不是因为她的事在伤脑筋。」
「那是为什么事?」
三姑六婆们顿时眼睛亮亮、耳朵尖尖、脖子长长。
她假装正专心咀嚼著满嘴的馅料,没有空隙回应。
「该不会是……」
「因为业务部的查理王子?」
晓淑呆愣,怎么会扯上他?
「哎,你不要太在意啦。」大夥神色有异地勉强乾笑。「他那个人就是嘴贱,没人会听他讲的话啦。」
讲什么话?
「对啊,我也满讨厌那种拿刻薄当幽默的人。」率直的总机小姐也乘势过来分享热呼美食。「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业绩冠军,是老板跟前的印地安人——大红人,品德再差我们也只能忍。」
「我也搞不懂查理王子干嘛老拿你开刀。」途经这一区的专案组头顺便插一脚,瓜分披萨。「晓淑,你是不是曾经得罪到他什么?」
啊?
她愈听愈迷糊,好像大家在讲著某个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我最不爽他老爱用台语来念我的英文名字。」玛格丽特忿忿撕起第三块大饼吞噬。「他甚至当著客户的面『肉桂肉桂』地叫我,超幼稚的。」
「跟他老是『小俗小俗』地叫你,有异曲同工之妙。」哈!
晓淑暗怔,没想过自己早在不自觉中被人损到。
「可是他那个乳房业绩的玩笑真的太低俗了,我听都不想听。」一名女工程师傲然一哼。
「你没听又怎么会知道?」旁人吐槽。
「他到处嚷嚷得那么起劲,我连掩耳朵都来不及。」能听不到吗?「如果是在美国,我早叫晓淑告那家伙性骚扰!」
「歹势,这里是台湾。」
「但是说晓淑是靠大奶拢络客户,所以每个客户被她搞得服服帖帖,实在太过分。这分明就是性别歧视,好像只有男人的成就是凭实力,女人的成就是靠身体!」
「喂,人家晓淑已经够难过了,你还在伤口上洒盐?」
「我这是替晓淑出气!」
「哎呀,算了吧。」还不是动动嘴皮而已。谁会无聊到真的采取行动替她讨回公道?
晓淑浑然僵住,寒气由脚底直窜脑门,贯穿全身。
她不知道这事,但大家都以为她知道。她不是为这事伤心,但大家都以为她是为这事哭肿双眼。她没想过会有这么卑劣的讲法,无缘无故就如此践踏她的人格与尊严。
她的同性好友虽然也常取笑她的身材,但彼此都很清楚玩笑的界线,明白分寸。但同事们现在闲串的这桩乳房业绩,却是赤裸裸的恶意羞辱。
「有够恶劣!」晓淑周末到教会向朋友们倾吐时,乐乐率先暴吠。「晓淑,告他!让这混蛋学习什么叫尊重女性,也省得他再用那张嘴随便欺负其他人!」
「对啊,他怎么可以讲这种话?」
「他该不会就是之前讥笑你是石头的那个人吧?」有人霍然警觉。
「什么什么?」乐乐转头四问。
「也没什么啦。」晓淑为难地绞著手指。「前一阵子他一直约我出去,或要我搭他便车什么的,我都婉拒了,他就开始笑称我是不解风情的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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