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跟晓淑老师有乱来过吗?」
孩子是天真的,但也是残忍的。因为无知,所以不在乎对别人的伤害。
全场寂静,每双眼睛都顺著李维祈的视线集中向她。年轻的孩子眼中带有审判似的好奇,略略懂事的大专生则是一脸尴尬,李维祈则是老奸巨猾,完全看不透他的表情。
而晓淑,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长长吐息。
「差一点,可是我们最後并没有乱来。」
年轻人们故意怪声怪叫,嘻笑真的假的,叽哩呱啦著彼此原本猜测的版本。
混乱轻浮的场面,哄闹了一阵子,却在维祈及她毫无动静的严谨互视之下,逐渐沉淀。一股宁静而坦然的气氛,伴随屋外雨声,慢慢涤静年轻的躁动,期待地倾听。
她没有预备任何说词,也不善拐弯抹角,只能真诚。
「我没有跟任何人乱来过,也不打算跟我丈夫以外的人乱来。」
「可是你刚自己说,你差一点就……」
「对,因为谈恋爱的时候,人会很难控制自己。」
不知为何,这些话,她竞能心平气和地望著他的眼睛说。或许,这漫漫十年你追我躲的感情游戏,早已走到了尽头。是她自己不肯面对,还在闪躲。
「当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满脑子都会想著他,想看到他、碰到他、闻到他、感觉到他在我身边。我会很喜欢他看我、跟我说话,喜欢他亲近我、捿著我、吻我。然後,好像很自然而然的,就会进到性爱。」
她停滞了好久,没人有丝毫动静。
她没有底稿,不知道这些话将继续走到多深,该停在何处。
「其实,这一点都不自然而然。」交握的纤纤玉指逐渐蜷紧,紧得十分用力,紧得发抖。「如果一个男生不珍惜你,他是很容易会跟你发生关系的。就算他那时候是真的很珍惜你才跟你做爱,你怎么知道这份珍惜的保存期限有多久?你怎么确定他珍惜的对象只有你一个?也许不是每个女生都很在乎这些事,可是我在乎,因为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我希望一辈子跟他在一起,也希望他一辈子只喜欢我。」
「这样不是很好吗?」一个幼嫩的声音窃问。
「不好,因为你会变成别人的笑柄。」
原本有点想偷笑的青少年,被晓淑赤裸裸的实话慑住,哑口愕然她的淡然。
「如果你们立志要过乾乾净净的生活,就要有被人嘲笑的心理准备。」
这是一个癫狂的荒谬世界。淫浪放荡,视为时尚;乾净自重,反而得承受各样嘲讽与批判。
「我常常因此被人讥笑,而不是因此获得尊重。可是不要紧,我撑得下去。我犯不著为了讨好别人,或符合一时的潮流,就作践我自己宝贵的身体。」讲著讲著,她笑了起来。「我虽然把性的事情看得很严肃,可是我还是很喜欢作梦,超哈罗曼史的喔。」
这话立刻引起小女生们共鸣,激切喧哗起各自喜爱的作品。
「这些好像跟我们男生都没什么关系嘛。」几只小鬼故作无聊地懒懒耍帅。
「随便惯的男生,他不会懂得如何认真。」
李维祈意味深长地勾著嘴角低吟,不知他是在回应那些青少年,还是在说他自己。
「那……那又怎样?」小毛头就是嘴硬,死不认输。
「等到有一天他碰到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孩,他会很惨。」
男孩们的心被他吊得七上八下,再怎么追问,他也不回答,反而悠哉催促他们排队沐浴去,准备一起晚间的祷告,上床睡觉。
等到青少年们全横七竖八地在教会长椅上沉沉入睡,已是深夜时分,也是大人们最辗转难眠的时刻。
晓淑一人独坐屋外长廊的木板地上,茫然凝望檐下滴滴答答的残雨,以及流云之後隐隐约约的净丽星空。
有些事情,她想开了,不需要再牵挂执著。
一座魁伟暖热的躯体,也在她身後席地而坐,把娇柔的身子困在曲起的两条长腿间,将她拥靠至厚实的胸怀。他一面汲取她的发香,一面聆听星空下的雨滴微响,夜虫幽唱。
「我要跟你分手。」
她淡淡地说,心不在焉地说,自言自语地说。
「我并不认为我们有正式交往过,但是,我已经不想再投注感情到你身上了。」
细语盈盈,他却毫不回应,专心地自她肩後以鼻摩挲她颈侧惊人的细嫩。
「我要重新找一个懂得爱我的男人,然後当一对很甜蜜、很投契的情侣。他不高不帅也不要紧,只要他单单爱我一个、知道珍惜我的感情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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