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亡惨重。
「啊——」大堂弟骇叫狂跳。「姊,你火开太大,炒菜的油爆到我了!」
红十字小组立即丢下拖把赶到。「哥!冲水,快点大量冲水!」
结果水龙头开太猛,流理台的水花喷溅到邻近的炒菜锅内,引发连串小爆炸。
「你混蛋!把水关小啦!」吓得晓淑跳到老远去。
霎时大火正开的炒菜锅方圆一公尺内,完全净空,没人敢前进一步地雷区。
李维祈假作病患地在老远的卧房床上呛咳不已,真想冲到厨房吼醒她:忘了开抽油烟机。
随著空气中弥漫变化的油烟味,他壮烈瞑目,明白那锅青菜已经化为焦炭,吃了绝对致癌。他只祈求他们在毁了整间房子之前,结束这场悲惨浩劫。
「嗨,吃饭啰。」
当晓淑顶著一头乱七八糟的发髻,戴著黑框丑怪大眼镜端托盘进来时,他觉得整个世界突然亮了起来。这是他生平见过最美丽、最性感的邋遢女子,没有一个男人抗拒得了这种魅力。
她娇媚的居家风情令他心醉,悸动的男性本能一再证实,造就是他想要的女人,他孩子们的母亲。但当他从床上坐起、垂睇托盘时,老实说,他有点想收回前言。
所有的菜都是一刀两断,半颗沉重的大洋葱,实在很难用筷子夹起来。
「医生说你最好多吃蔬果,还有容易消化、清淡一点的东西,所以我熬了一锅蔬菜汤。」
若不是那小砂锅内盛的食物仍热气腾腾,他真会以为那里头装的是厨余。
「身体有好点吗?」
「嗯。」他从不晓得,拿起碗筷,会这么地需要勇气。
「可是你眉头皱皱的。」
她温柔可人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细语绵绵,纤弱的玉手轻轻抚向他眉心,传递难以言喻的浓情。
「我们也该准备了。」他肃然围上餐巾。
「嗯?」
「结婚的事。」
她像著迷似地,不断轻抚他的眉头,期望抚平。「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是你单方面的提案,我没批准。」
「大、男、人。」玉指顽皮点著他的额头,笑靥隐约。
蓦地,俊眼大瞠,不可思议地望向喝了半匙的菜汤。这锅糊烂如此地其貌不扬,里面却藏著惊人的鲜美,充满清新的甘甜。
「做菜对理工种的人来说,不会太难。」她撑手在椅畔,倾身闲串。「都是材料、温度和时间之类的协调操作,只是你不能太要求装盘的美感。」
那是艺术的层面了,从来就不是她的专长。
「婚礼照例在教会举办,婚宴呢?你有什么想法?」
「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只是笑,洋溢天生的王者自信。
「你有酒窝喔。」小手抚上他颊边。「在这里。平常不容易看见,一定要你笑得很开心的时候才会出现。」
「结婚以後就住这里怎样?」这原就是他诱敌来此的用意。「我正在考虑要不要买下来。这里离你家和我家等距,两边都不得罪,交通也便利。」
「我们已经分手了。」
「是啊。」
托盘上的美味热食被搁置了好久好久,氤氲热气逐渐消散。直到它完全凉冷下来,他们仍未离开彼此的双唇。品尝再品尝,纠缠再纠缠。
这般深情,化为婚礼当天的圣坛前,新郎吻上新娘的永恒誓言。庄严而典雅的教堂婚礼,是在众圣徒每周敬拜上帝的圣洁之处,在神面前,立终生的约。
大家一直对晓淑坚持要穿的那款新娘装,感到头皮发麻,不忍卒睹。可是天性浪漫又缺乏美感的她,硬要选择像公主一般高领保守的雪白大蓬裙,到处缀满重重叠叠华丽到不行的蕾丝。整件新娘装,花团锦簇到晓淑穿在身上时,大家几乎看不到她人到底在哪里,眼花撩乱。新娘子缓缓步入礼堂时,仿佛进场的是座五层活动大蛋糕。笨重至极,滑稽透顶。
而且,不可思议地美丽。
一切人为因素的败笔,都摭掩不了她雪艳娇丽的光彩。她活出了真挚的专一:对她所信的上帝专一、对她所爱的男人专一。
如此笑靥,令维祈为之目眩。
这之後,是场温馨典雅的午後茶会,在碧翠的产外庭园铺设了一长桌美食,人们一群群地谈笑用餐,孩童们拉著彩带在草皮上欢欣奔跑,大家共享暖暖阳光下和乐的飨宴。但是,因著两名男士露骨的较劲,使得喜气的场面处处充满火药味。
史称双雄争霸战。
「晓淑从小就是个贴心的孩子。我一直都认为,她是上帝可怜我,而赐给我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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