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事情到这个地步,有必要跟他好好谈一下她身为屋主的看法,可是却始终找不到恰当的时机切入他的忙碌中,因为打一进来,他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她一边等一边吃他带来的食物——挺好吃的,不趁热吃,走味了多可惜。
他很忙,很难想象有人会忙成这样,总是不断地有朋友来找。是他太受欢迎,还是她的世界与别人真的不一样?在认识他之前,她以为所谓友情只不过是久久想到联络一次,然后就没了,办来手机常常只是装饰用,每个月缴给电信公司的只有基本费,不会再多了,没存在感得让她常常忘了它的存在。
可是他不同,刚才才讲完了老王,马上又来一个小赵,现在又是大头仔,不知道后头还有多少人排队等着与他通电话呢。
他有很多很多的朋友,这是她对任放歌这个人初步的了解。
好不容易,他的手机终于没电、不可能再度响起声音,他才愉快地收起电话,拿过筷子唏哩呼噜地吃着他那一份。
叶安安还没问他特地来她这儿有何指教呢,就见他老兄吃完了午餐,对她道:「好,我们走。」
好什么?还有,哪来的我们?正常人听到他这么说,百分之九十九都会以不可思议的表情问出以上的问题,然后严词拒绝,请他老兄自己走人。不过叶安安的反应一向异于正常人,所以她直觉地应道:
「去哪?」
「上次我们在超市见到的那个人,我请人查了一下,发现他有点问题,既然妳对他也有点好奇,就一同走吧。我们去约会,顺便跟踪他。」说得好生自然。
约会?跟踪?
她想了一下,道:「可是我现在想睡午觉。」每天吃完午饭后,总要小睡一下,假日也不例外。
「嗯……既然如此,那妳睡,我等妳。」
「你不走吗?」
「我不忙的。」拿过随身带来的手提电脑,他道:「趁这个时间,我可以打一些文件。」
「你不能一个人去吗?」她不习惯让人等。
「一个人去了还叫约会吗?」他反问。
也是。她点点头。打消了请他走人的念头,决定进卧房睡觉去,让他自己去打发时间。
她是个社交生活贫乏至极的人,但他不同,他是个交友满天下的人,所以当他这么自在地在别人家打混得如鱼得水,这么地把别人家当自己家待着,好像朋友间的往来就应该这样一般,她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跟朋友相处的正确方式。虽然有点奇怪,不过,也许他这样厚脸皮才是正确的,那就这样吧。
不理他,转身走向卧房,反倒是任放歌忍不住叫住她——
「安安。」
才认识没多久的人,怎么可以把别人的名字叫得这么顺?真是了不起的特异功能,她心里好生佩服。停住步伐,看他。
「让不知底细的人入侵妳的生活,妳完全不感到困扰吗?」对他这么随便当然很OK啦,可是他不得不担心起要是每个阿猫阿狗都能随意来去,那多危险。单身女子独居在外,要警觉点哪!
这安安是神经太大条,还是对他太放心?
「你,任放歌,二十七岁,天空信息的机要主任。」瞧,她是知道他的底细的。
「那是我对妳说的数据,但我也有可能是骗妳的吧?」
「你为什么要骗我?」她有值得他骗的地方吗?
「或许我想对妳骗财骗色,所以造一个假身分,而妳就这么放心地在有陌生人待在妳屋子的情况下说妳要去睡觉?!」
他干嘛脸色这么凝重?好像一个被骗财骗色的人正在现身说法、痛陈斑斑血泪史。
「我会锁门。」
「锁门?」他走到她的房门前,双手扭了几扭,那副看起来坚固耐用的喇叭锁就滑落在他手指间,让他抛着玩了。「在这种情况下,妳如何阻止一个色狼的侵犯?」
其实还是可以,但叶安安没有说,她只是看着他,唇角有着微微的笑意。好淡,但足以让她整张冷然的冰脸霎时发光,显得十分美丽,教他一时不察看呆了过去。
叶安安不太了解他突然发傻的原因,但心底却稳约泛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喜意。没有男人这样看过她,这么直楞楞的眼光,怎么会出现在他这种表情灵活的人脸上?他知道自己现在是这种表情吗7
就算对他还称不上了解,叶安安却是知道对他这种长袖善舞的人来说,「张口结舌」这四个字肯定不在他的字典里,那么,他为什么会看着她看到失神?就为了她笑?想及此,那笑不由自主地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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