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得吃就不错了,你嫌什么?赶快拿去微波。”陆央庭催促着。
“我……”他指着自己,不平地嘟叹着嘴。
“我有话跟阿铁谈,快点啦!”
高远辉不情不愿地抓走整袋食物,背对着两人与半新不旧的微波炉奋战。“很有趣的男人。”阿铁饶富趣味地望着他的背部线条。
“怎么?对他有兴趣?”眼梢虽是笑,却藏着她自己也没发觉的敌意。
“岂敢、岂敢?他可是你的丈夫。”
“不会是的。”她落寞垂眸,目光喟叹。
“他该不会就是那个令你枰然心动的男人?”他大胆猜测。
她斜瞥他一眼,挑挑眉,不承认也不否认。
“可惜啊!又没了一个好男人。”他哀叹自己痛失一个追求的机会。
“放心,我们两个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不过,你用不着花心思在他身上,他对男人没有兴趣。”前车之鉴历历可证,她可不要她的员工也撞个员青脸肿,虽然她明白他可能只是说笑。“为什么你认定你们不会有结果?”阿铁玩味地笑问,似乎对这两人的感情发展颇有意见。陆央庭一副“想也知道”的模样。“一来我们认识太久了,二来是最主要的原因——我是同性恋。”阿铁摸摸髭须,眯着的双眼仿佛视透她内心无奈的挣扎。“同性恋不能爱上异性?”“不是吗?”
“谁规定的?”
她没有回答,跷起的腿放了下来,想认真思考这句问语,却又不敢深入。“同性恋、异性恋不过是人为名词,人的内在特质对于两性本来就都有倾向,只是多或少罢了。如果一味拘泥性别,认定自己非得爱上什么性别的人,那么你真实的情感怎么办?刻意忽略它以迎合你所以为的性倾向?这不像是你这个聪明人会做的事。”他们认识四五年了,看着她在花丛里飘来荡去好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眼前降临幸福,他不希望她因此擦身错过。这无关乎世间异样眼光与否,而是他感觉得出来,这个男人应该可以带给她所殷切期盼的。陆央庭苦笑。“可是,重点是他不会爱我,这点我很清楚。”
他身边躺过无数女人,他也没真正动心过,何况她一个不想当女人的同性恋。“你怎么知道?你问过他了?”阿铁毫不死心。
“用膝盖想也知道……”
“知道什么?”食物终于微波好,高远辉迫不及待热腾腾地端在陆央庭面前。“没什么。”陆央庭简单答道,接手过他们的晚餐。
高远辉转了转眼珠子,狐疑地打量两人的神情。
从刚才起,他就拼命竖直耳朵想听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无奈距离之故,加上他们似乎有意压低声音,害得他一个字都接收不到。瞧他们略为张惶的样子,他心情更不悦了。
于是,高远辉索性插入两人座位中间,硬是隔开他们。“你干吗啊?椅子这么多,你非得坐这里,很挤软!”陆央庭不懂他在搞什么鬼。旁边的阿铁倒是忍不住地笑出来。
“有什么关系!人多才热闹!”高远辉讨好似的扯开笑容,胡乱谄了个理由。阿铁十分识相地起身,掏出口袋的钥匙,扔给陆央庭。
“我跟朋友还有约,这是我家的备分钥匙,你们自便啊!”说完,随即往床上抓了外套出门。“他可更信任你,连钥匙都给了。”高远辉瞟瞟陆央庭握成的拳头,心头梗阻的不舒畅愈来愈明显。“他就算不锁门,小偷也懒得来光顾。”陆央庭皱眉环视屋内,值钱的东西数都数得出来。“你们认识很久了?”他打探道。
“有四五年了吧!”她思忖着,回到这段记忆的起端,嘴角不自觉扬起。“从我开店以来,他就一直是我店里的酒保。大概因为境遇相似,所以很谈得来。”“比我更谈的来?”他不由自主添入火药味。
“我有没有听错?你是不是在吃醋?”陆央庭不可思议地抬抬额角,状似嘲讽。“我?我随便一抓都大把女人,我会吃你的飞醋?”高远辉故意装出不以为然的态度,好掩饰心头的慌乱。陆央庭脸色微微黯了一点。
“别说这些了,你想到办法对付他们了没?”他赶紧岔开话题。
她眸光一亮,双手交叉横胸。
“自动现身,负荆请罪。”简明扼要的八个字,令高远辉才要吞下去的茶叶蛋差点塞在喉咙。“你……你有没有搞错?我们千方百计逃婚,不就是要逃离他们的魔掌吗!这会儿自投罗网,你不怕我们尸骨无存!”他夸大的说辞并没有让陆央庭产生动摇。她优雅闲适地吃下第一口饭,缓慢的咀嚼模样使不耐烦的高远辉更加着急。“之所以要逃,是因为我们不能容许自己的幸福糊里糊涂牺牲掉,结一个我们双方都没有意愿结的婚。”她终于歇口,可是心房愁绪百缠。“我们不能亲手埋葬对方的幸福。”闻言,高远辉不是那么赞同地随意应和了一声,眼神游移,有些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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