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次竟是自己被人视穿,如此窘迫的发展,如何收拾?
“以阿辉的条件,要多少优秀的女人都不是问题。你用不着急着帮他物色,况且,我和他不可能再次联袂演出,除非高、陆两家的人都疯了。”她放意曲解她的语意,佯若轻松。高远慧没有再问下去。她知道以她的口才绝对辩不过阿央,想套出她亲口承认的情感自然难上加难。因此她将话题转了方向。“阿央,我一直认为你非常有勇气。高中时,你大胆向我告白,即使受伤累累也未曾放弃,十年来如一日。然而现在的你,失去那股力量了吗?”陆央庭怔忡,定定凝望她。
“你不能再用这股力量爱人吗?纵然对方是男人……”
“我是同性恋。”陆央庭怅然地宣布主要因由,忡忡别过头。“我答应过你,赔上我自己的幸福不打紧,我不能连他的也赔上。”“前提是你们之间没有爱,这个承诺才有意义。”高远慧有些不悦,她讨厌怯懦的陆央庭。“单方面的爱是爱吗?何况,到目前为止,我自己都理不清我对他的情感究竟是什么。真的是爱吗?”她问阿慧,也问自己。“阿辉是个正常的男人,他该追求的是属于他正常的幸福。我给不起,他也不会想要。”“为什么给不起?”
陆央庭失笑。“我不像女人,也不会当女人。”
“可以学啊!我可以教你啊!”高远慧再理所当然不过地回答,陆央庭诧异地看着她。“你变嗦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这是我长久以来的愿望。”在她真挚的脸庞里,陆央庭读不出一丝虚伪。
“谢谢你,我心领了。”但她只留下道谢与淡淡的烟味,径自步出亭子。
梳妆台上散落各类化妆品,镜中人两眼无神,唇角微微敛起恻然。
“当女人啊!”陆央庭忽然感慨地笑出声,推开椅子,将自己整个人扔到床上,弹簧床因受力将她弹了起来。她耳朵贴在枕头上,眼睛盯住床头柜的照片。
那是大学时代她与阿辉参加登山活动所拍的照片,在山顶旭日东升之际。照片里的他们笑得极为灿烂,充满了活力与希望,如同冉冉升起的日头。她霍然兴起,坐直身,翻出柜子抽屉里所有的相簿。
一本接着一本,她嘴角漾着的笑意愈发浓厚。从婴儿时代迄今,他们俩从未缺席过,每一个阶段,总留存着他们共同的轨迹证明。仿佛时间早已预备妥当,注定他们这生相识、相伴……相知。即便是她这个应该只爱女人的同性恋,也不得不对她命中安排好的青梅竹马产生悸动。这种感情称为什么?爱情?友情?
她其实分辨不出来了,她只知道阿辉隶属她生命中的一环,缺了此环,她的生命恐怕不复完整。他的存在如同呼吸,自然而然,不会令她特别留意。直到惊觉,才发现已经缺乏不了。为什么?假如他是女人,一切都好解释。可他偏偏是个正常不过的男人……难道她是Bi?但为何十年多来她从未察觉?她对男人明明……不该有感觉啊!
“沉浸回忆是很好,但太过入迷可不是好现象。”
卧房门前传来的声音令她蓦然回首,未开口询问之前,来者已将来意展示在手中,一串钥匙相互碰撞,轻脆响着。“我来还备分钥匙。”高远慧不经同意地上前,坐于床沿翻着她也有份的回忆。“哇!这张我记得很清楚。”她兴奋地叫道,指着一张陆央庭与高远辉的合照,约五岁左右,两人全身湿答答地手牵手站立在水池前。“那时你不是掉到我家的池子里吗?阿辉他吓死了,可是他拼了命也要救你上来。瞧,你哭得眼睛通红,倒是阿辉一滴泪都没流,紧紧抓着你的手呢!”
陆央庭不以为然地抱着枕头,鼻头哼了一声。
“还敢说!不晓得谁存着看好戏的心态,乘机拍了这张照片?”
“不是我!”高远慧赶忙撇清。“好像是我大哥干的好事。”
陆央庭睇她一记,不想求证事实为何,边收拾起相簿,边问:“说吧!你专程前来,不可能只为归还钥匙?”高远慧扬眉,黠慧地咧嘴笑着。
“假使我说,我是来帮助你解决你现在内心可能存在的疑惑,你接受吗?”陆央庭走至柜前,捧着相本的手一顿,相本恰纷纷散落进抽屉。
她转头坠入高远慧幽邃的黑眸中,第一次,她因注视而感到懂然,她的眼不似曾经那般单纯,反而宛若参透她的内心。
“你很闲。”她岔移视线,没有予以答案。
“也许我需要一点忙碌来麻痹我曾受过的伤,免得痛又再度复苏、扩散。”高远慧虽然带着笑靥,陆央庭却比谁都明白,围绕在她周围的苦楚,事实上不曾褪卸。方克伟留给她的伤害,可能超乎她想象之外。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凌玫玫
高远辉
陆央庭
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