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改变太多,才会让他在尾牙那天无意中见着她时认不出来。
但无论如何,她仍是那个名叫谨悠的女孩,那个一直深嵌在他心底的人儿。
她一定近,他才看见她的双眼肿得如核桃般大,而且眼里布满血丝。
「妳看起来一点也不好。」他揪紧眉头,神情有些凝重。
「会吗?」她撑了下酸涩的眼皮。
翟日煦从桌上抽了张面纸,温柔地替她擦去嘴边牛奶的痕迹。他纵容自己流泄真实的情绪,不再压抑。
「妳睡了十五个小时,可是看起来依旧缺乏睡眠。」
「也许是因为我睡太多了。」她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是不是生病了?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如果不是失恋,到底还有什么事困扰她?他的冷静和聪明才智在她身上全派不上用场,让他有很深的无力感。
「不是生病,你不要担心。」他对她的这份关心是因为她是好友的妹妹,还是……
「好久不见妳,妳看起来心事重重,一点也不快乐。」他心疼地以指关节轻抚她的脸颊。
「我可以快乐的,只要……只要……」她突然激动起来。
「只要什么?」
谨悠摇摇头。
「怎么说到一半便不说了?」
「没什么……不能说……」
当他摸她脸颊时,一股感动的热流涌上她心头,有一瞬间,她真的想冲动的告诉他一切,却又想到,如果他为此而困扰呢?从此他们是不是连以家人的姿态面对面都变得困难?
这么一想,她便开不了口。没办法,她的胆子早被麻雀叼走了。
「什么不能说?我在妳心中一点也不值得依靠吗?」翟日煦说得苦涩。
直到昨天,他都还不清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躺在床上思索着,一夜无眠,直到晨曦刺眼,他心中忽然有个想法。
为什么还要等?六年的时间还不够吗?为何不把时间用在让她渐渐适应他呢?所以他来了。
「不是、不是。」不是不能说,是不敢说。
谨悠好气自己,心里不断催促自己大声说出口,却还是有所顾忌。
她握紧拳头,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
最后,她突然逃避地倚进翟日煦怀中。
她为何不待在他怀里,什么都不必顾忌?
在两个怀抱密实地相嵌合的那一刻,两人心中同时叹息。
完全没有考虑,翟日煦抱紧了她。
「妳在哭吗?」他发现怀中的人儿颤抖着。
「没有。」
他稍稍推开她,确定没有看见她的泪水,才又将她搂回怀中。
「还是冷?」他收紧了双臂,给她温暖。
谨悠仍摇头。
不是,都不是,她只是气,气自己。
翟日煦的心纷乱不已,冷静二字早跑得不见踪影。她到底怎么了,却什么也不说,再这样下去他会发疯的!
「妳可不可以不要只是摇头,可不可以不要只是沉默,可不可以给我个响应!」他低哑地嘶吼,几乎掐着她纤细的肩摇晃。
「日煦哥?」她错愕地看向他,头一回目睹他失控。「你怎么了?」
该死的,翟日煦暗咒一声,知道自己吓着了她。
「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是生妳的气。」他很快的恢复原本温和的模样。
「可是你刚才明明是在骂我啊。」她无辜地道,忘了自己在他面前总会害羞的事。
「天!」翟日煦为她的抱怨笑了。「那妳现在想不想说了?不怕我会再生气吗?」他半威胁道。
「我只是生自己的气。」她靠在他肩上闷闷地说。
能和他贴得这么近真好,他也曾将她搂在怀里安慰,但都不如这次让她感动。
「气什么?」
「气自己有话却说不出口。」
「什么话?」他有耐心地循循诱导着她。
她又摇了摇头,忽然想起刚才他是为何发怒,她的头猛然定住,整个人僵在他怀里。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拍拍她的头道:「别怕,这次我没生气。」
谨悠意识到自己对他投怀送抱的举动,忽觉尴尬,挣扎着想退开。
「做什么?」像条虫似的。
「这样好像不太好。」她该矜持些才是。
「我无所谓。」他两手一摊,「还是妳想现在跟我说说为何气自己的理由?」
他一提,谨悠又觉得气闷,沉默的将额头抵着他的肩。
翟日煦莞尔,清清喉咙道:「既然妳不想说,那可以安静地听我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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