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他不该有这样的表情。当时她不明白哥哥的温柔及孤寂,但现在她懂了。
就像高雅的百合,如果没有俗艳的牡丹,怎能衬托得出它的高贵雅致?又如果没有干净的水源,它再如何美丽也很快就凋谢了。人跟花一样,需要赖以为生的东西,只是人需要的是爱情。哥哥需要爱情,她也需要。
从领悟那道理开始到现在,她今年三十岁,已经不年轻了,她想结婚,以爱为前提。
她一直不停地在找寻跟她有同等才气的人,一个有资格站在她身旁的男人,一个不被她的光华外在所吸引的男人,一个不被她的才华所掩盖的男人,所以她像花蝴蝶般流连在每个看似很有才华的男人身边,可惜看似有才华的人却没有真才实学。
直到三年前,她终于找到了。在法国,一个浪漫梦幻的国家,她遇到了足以匹配她的人,名叫武成新的男人。
在她的生命里他是个特例,他未曾像过往那些男人想跟她证明什么。他就像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不起眼又朴实,可当时她已看到他未来的光芒万丈,因为他很有想法,能将想法跃于纸上,他的点子既创新又大胆,以她的专业,她知道那点子会卖钱,所以她网罗他;而他考虑许久后才答应她的游说,条件是他要回台湾工作,为了留下他,不得已她才允诺他的附加条件,可是事实证明这是值得的,因为他的设计真的大卖。
除了才华,他的体贴、绅士、俊逸……她都深深折服,第一次她心醉于某个男人,他该是她的,她深信,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她了。但,他竟跟她说,她不是他要的,他竟不要她,他怎敢?!
如果她不是他要的,那什么才是他要的?他说,花——花才是他要的。
他打哑谜让她猜,她猜不透。
直到他学成欲归国那段时间,她在他的皮夹中,看到一个女人的照片,那是张大头照,白皙的面容,乌黑的头发,白衬衫加制服外套,平凡又不起眼的学生打扮。
之后,她才知道花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叫霍香蓟。
他说,他的花在等他,他必须要回台湾。
他毫不留恋,拍拍屁股,提着简单行李,离开法国。
武成新前脚踏出法国,她后脚就向哥哥要了份苦差事来做,跟着他跑到小小海岛,因为她不甘心莫名其妙地被判出局,也想见见那叫霍香蓟的女人,以一朵野花命名的女人。仲秋桂月秋分气。
秋天的气息带来盛夏过后的一抹凉意,这样的氛围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柔软。
这天,霍香蓟忙得焦头烂额,原本整齐宽敞的工作室堆满各式各样的布料,她埋首其中准备分类。
优雅的乐音缭绕室内,瓦斯炉上烧着绿茶,她晕头转向地走进走出,压根没注意炉上的茶已沸冒烟,直到水蒸气使茶壶发出尖锐的声响,让她吓丁跳。
刺耳的声音终止于一双纤细的手,她的视线移向那双手的主人,不解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完全没声音。”
拥有纤细双手的主人从容地拿着不知从哪来的马克杯,就壶口倒了一点茶轻啜,满意地扬起唇,对她道:“我要绿茶。”
牛头不对马嘴。霍香蓟忍住吐血的欲望道:“知道了。”对向繁茶而言,喝的比较重要。
“我们刚到。”柔柔的嗓音,让人听得寒毛直立,霍香蓟揉揉自己的皮肤,看向刚推门进来的施貂儿。
“我没问你。”霍香蓟皱着眉头拿出奶精。施貂儿天生素美的嗓音,感觉好得让人受不了。
“那当我没说。”施貂儿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轻松地跨过一匹匹的布料坐进沙发。“我要咖啡。”
听听她的口气,霍香蓟真想掐死她。“知道了。”她像她们的专属佣人,而且还是免费的那种。
“你这地方很乱。”施貂儿凉凉开口。
“不会啊。”她睁眼说瞎话。放进冰块后再倒人绿茶,盖上小铁盖然后摇晃。
这叫不会?!“你度数加深了。”小蓟有千度近视,只是两眼视差相差五百度以上,所以平常都是带隐形眼镜。
“你才人老眼花!”霍香蓟将调好的绿茶倒进玻璃杯,插上吸管,递给向繁茶。
“我老?也不想想看,有人年纪大我三岁,岂不是更老。”她指的是霍香蓟。
“那叫成熟,小鬼。”霍香蓟抡起拳头,敲了她一记。
施貂儿抚着头直呼:“暴力女!看谁敢要你。”
“就是有,怎么,嫉妒吗?”
“我同情他。”不用想也知道谁是那个倒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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