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子宁而言简直可称之为“轰然巨响”的音乐声从那破洞猛地钻了进来,巨大的压力像炸弹引爆似的在她脑中炸开,酒店里所有的声音与事物有如海水倒灌般一下子全淹盖到她身上,她一时承受不住,脑袋霎时昏眩了起来……
更激烈的还在后头。她眼角不经意地瞥见台上赤条条的男性躯体,让她又像被猛敲了一记狠捶,眼冒金星……反射性的抬手拿起那个丢到她身上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男人的火红色紧身内裤!而且还是那种有萤光效果的布料!一阵天旋地转,她胃里的酸液像火山熔岩直冲喉口,夹杂着晚餐鸡肉发酵后的味道与不知不觉间喝下的一大缸火辣调酒……这真的是她所能承受之恶心的极限了……
她直挺挺地站起,双手紧紧捂住即将爆开的嘴,自尊教她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迈开脚步往化妆间狂奔而去……
牧云天看着她就这样摇摇晃晃冲进厕所,很显然醉意让她根本分不清男女之别,因为她冲进的是男厕。微扬了下眉毛,放下调酒器对小炜说了声:“我到那边去看看,麻烦你先顶一下。”
说着,出了吧台直往男厕的方向走去。
***
“呜……恶!恶!恶!呜……恶!”
一走进男厕,牧云天便听见像山洪爆发似的声响,伴随熏人欲“死”的臭味……这男厕俨然变成了另一种地狱。
原本在厕所里的一个男人乍见一个女人就这样冲进来已经感到相当惊讶了,没想到那女人一进厕所就猛吐,吓得他“俊”容失色,赶紧捂着口鼻逃之夭夭,在厕所门口与牧云天擦肩的当口还投给他一个忍不住想吐的菜色表情。
牧云天捏了捏鼻子,慢慢靠近那个蹲在马桶前狂吐的女人,幸好他们店里的厕所一向维持得相当干净,不然他可要为她掬一把同情之泪了。想想——忍不住狂吐已经很可怜了,如果还得在很脏的厕所吐……他不敢想象。不过经过她这么一“搅和”,等会大概还是得差人来打扫了。
他站到距她三步远的地方,好心地出声问:“你还好吗?”
“呜……恶!”
显然她没听见。
他又走近了些,“你还好吧?我这里有止吐药,要不要吃一些?”那是酒店员工的必备药品之一。
“呜……恶!恶!”
看来还是没听见。
没办法,他只好站在旁边等她吐完,顺便好好观察、观察她。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她身材中等,发长中等,相貌……当然称不上天仙绝色,但很顺眼,至少是顺他的眼,因为她的相貌是他会喜欢的那种——没上什么妆,整体看来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类型。
他对所谓的“天仙绝色”向来不感兴趣,他喜欢的是像她这种干净清爽型,他尤其喜欢她那白净的后颈,在发尾间若隐若现,煞是引人遐思。这其实也就是为什么“当初”他会在街角一眼就注意到她的原因之一。
不过,他会注意到她纯粹是基于一个男人本来就会去欣赏女人的天性使然,他又不是柳下惠,会去注意女人是天经地义,更何况他也还没有老婆,身边又没有人可以看,只好先看看老婆以外的人,说不定哪天可以让他“看回”一个老婆……咳嗯,话说回来——总之,他对她并不存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单纯欣赏罢了。牧云天在心里自我解释着。
想着、想着,才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站在这里看着她好一会了,而她也不知在何时慢慢停止了呕吐,静静趴在马桶盖上休息喘气。
也亏得他定力够,耐得住与她同处一室,并且不因臭气冲天而夺门而出——就像这期间开门进来打算上厕所的人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从小就与一堆牛羊马混在一起吃喝拉撒睡长到这么大,这小小的酸臭味比起那些牛羊马的膻腥味实在不算什么,习惯就好了。
他举步再走近些,出声:“你还好吗?”
没应声。
他纳闷,微微弯身仔细看着她的脸,这一看,连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因为她竟然趴在马桶上睡着了!
他好生惊讶,也好生佩服地看着她。不过仔细想想,她似乎喝了相当多的酒,而且是那种不知不觉的喝法,莫非……她其实不会喝酒,只是边发呆边喝东西,更可能的是,她根本不知道那是酒,以致才醉成这样?而又因为吐得太累,所以干脆就给他倒头便睡……这女人,也真够单纯的了。
他边看她边推理着,最后,伸手摇了摇她,“喂……啊呀!”才一摇,她就像被推倒的骨牌似的就要倒下,幸亏他手脚快,讶叫了声,瞬即俯身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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