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好吧。那就谢谢你了,费先生。再见。”
如果希文不是太用心去思考充塞在他脑里,似清晰的相同,似隐约的相异的两张脸蛋,他便会注意到安若逃避似的匆匆而去。
***
“我爱你。”
蓝(王玉)仰首吻吻情人的下巴,然后蜷回她怀里。“我也爱你。”
“我们今晚一起吃饭好不好?”
蓝(王玉)没说话,只靠她更紧些。
“你爷爷?”
蓝(王玉)点点头。
因为才和好,朴枫也不说话了。
朴枫是歌手。蓝(王玉)有一回和几个香港来的客户去吃饭,朴枫正在台上演唱。她认识蓝(王玉)的其中一个客户,唱完便到他们那桌坐下来,就这么认识了。蓝(王玉)喜欢朴枫豪爽、明朗,带点侠气的女中丈夫作风。那时没想到别的,以后有应酬的生意饭局,蓝(王玉)就把客人带到有朴枫唱歌的地方。
她自己后来有一晚单独去看她,听她唱歌。朴枫的歌声和她的为人相反,沙沙哑哑,低低柔柔的,很教人听了回肠。那晚朴枫邀蓝(王玉)回住处,两人边喝边聊。蓝(王玉)像遇到知己似的,什么心中的郁和苦都在酒后一一倾吐。朴枫听著听著,把她拉过去搂住,用她特有的沉哑嗓音,低低哄她,安慰她。
当她开始吻蓝(王玉),蓝(王玉)的迟疑,不是害怕或吃惊,是因为那是她的初吻,是因为羞涩。朴枫温柔地待她,极尽轻怜蜜爱。渐渐地,蓝(王玉)感到有一股抵拒不住的力量,打开了她生命中禁锢的樊笼。那一夜,她脱胎换骨,由一个女人使她脱释出应为男儿命却生得女儿身的夹缝。
那以后,她们开始不定时的见面,总是利用下午的几个小时,蓝(王玉)到她的公寓来。她们之间的欢情,朴枫带给她的满足和快乐,每每令蓝(王玉)激动不能自己。她对朴枫的感情,还含著无限的感激。
朴枫离过婚,有个女儿跟著前夫。她偶尔去看女儿,有时会留在前夫那过夜。刚开始蓝(王玉)为这事很不高兴地大吃飞醋。后来几次朴枫要她留下不要回去,蓝(王玉)自然不能留宿在外,因为无法向爷爷交代行踪。朴枫也老大不悦,自此两人算扯平。蓝(王玉)不再过问她是否又和前夫睡在一起,朴枫不拿她从不肯晚上留下陪她来为难她。
朴枫因为工作环境的关系,认识和结交的人、难免三教九流。朴枫又是豪迈、开放得不把性当一回认真事的个性,蓝(王玉)很受不了她这样。她自己说她离婚后才变得如此。离婚,是因她受不了前夫的风流和自命倜傥。朴枫责问他,他的回答是:“那么认真做什么?我和她们之间只是性而已。你是我老婆,我终究最后是回到你身边的。”
男人可以,她为什么不可以?这是朴枫开始“任性”和“随性”的理由。
“你是惩罚他,还是惩罚我?”蓝(王玉)如此问她。她们虽然是两个女人,拥有的是在这个社会不被认同,无法光明正大的关系。“可是我仍然希望你的忠实。”
朴枫答应了。可是没有多久,蓝(王玉)发现她仍和男人断断续续地有关系。
“光有你是不够的。”蓝(王玉)跟她吵,责她违诺时,她终于承认。“偶尔我还是需要有个男人。”
蓝(王玉)很伤心。伤心、沮丧和挫折。她自知有一部分是来自自小不能满足爷爷和父亲对于她不是男孩的期望。那天她又悲又愤地和朴枫分手,因为朴枫说:“你既不能搬来和我住在一起,又不能接受没有你时,我在别处寻求慰藉,我们还是到此为止的好。”
蓝(王玉)就在那天下午遇见安若。她并不想和朴枫分手,但既然爷爷反正要逼她嫁人,她觉得自己在死胡同里,横竖出不来了,本来已绝望至极,想不到安若一句话,又教她灵光一闪,而希文的慨然相助,更令她在绝处寻到生机,所以她又回来找朴枫。
她有朴枫公寓的钥匙,因此到时迳自开门进去,赫然撞见一个男人。他正要走,可是蓝(王玉)不用问也知道她来之前,他们在屋里做过什么。
男人走后,蓝(王玉)坐下来哭,不肯说一句话。她让朴枫哄得又“不计前嫌”,因为她割舍不下,也因为朴枫说的对,她以前能给她的时间实在太少。
以后就不同了。经由希文,经由他们的权宜婚姻,她即将得到她从未有过的自由空间。
“我要结婚了。”
“什么?”朴枫推开她,瞪著她带笑的脸。“那你今天回来做什么?戏弄我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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