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王玉)摇头。“你会轻视我。我长这么大,只交了你这一个朋友。我不要失去你这个朋友。”
“你不会的。”安若发觉她的承诺是真心的。“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
蓝(王玉)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真的?”
“真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她咬一下嘴唇。“我是同性恋呢?”
“这又不是传染病。”
“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你和朴小姐去店里那天我就看出来了。”安若静静说。“你结了婚,还和她继续来往?”
“我没办去。”蓝(王玉)吸著气。“除了希文,只有她对我好。”
安若起身去浴室为她拿面纸,门铃响了,她出来,蓝(王玉)已经开了门。戴洛诧异地看著蓝(王玉),一脸惊为天人的表情。安若过来为他们介绍。
“蓝(王玉),这是戴洛,我的朋友。”
“你好,蓝小姐。”戴洛很绅士风度地微弯腰行礼,等蓝(王玉)羞怯地和他草草招呼,转身逃往洗手间,他方露出失望之色。“她就是费希文的太太?”
“嗯,你觉得相见恨晚,是不是?”安若揶揄他。“看来我少了个倾慕者了。”
“我对你的倾慕永远不会消失,但,老天,我发誓我刚刚心跳加速了好几拍。”
“为什么突然说英语?”
“万一她听见多难为情?”
安若笑。“你怎知她不懂英语?她是柏克莱研究院的硕士哪。”
“她看来更像柔弱且容易受惊的小兔子。”戴洛改回来说国语,不过压低了声音。“她怎会在这?”
“这不在我计画中。”安若声明。“你怎么来了?”
“有个地方在一栋新商业大楼十五楼。我想也许你有兴趣去看看。”
“好,待会再谈。”
整理过仪容,蓝(王玉)回到客厅。戴洛脸上,眼中俱是难以掩饰的爱慕。他明显地对娇美、含羞带怯的蓝(王玉)一见即钟了情。安若心中颇为这位好友难过,他老是将深情真意用错对象。
“你们大概有事。我走了。”蓝(王玉)落寞地拿起皮包。
安若忽然看见自己孤零零地站在人群外,看别人成群结伴,相偕相携,而没有人看见她的孤单,了解她的痛苦。
“你若没事,可以和我们一道。”冲动之下,她听到自己说。
戴洛诧然看著她,不过没说什么。
“好啊。”蓝(王玉)立刻绽颜。“你们要去哪?”
***
恒春之行大出希文预料。
仲桐的母亲告诉他院中没有人叫李梵,他原十分失望。而后他见到仲桐的女儿,及和小荃在一起的女人。仲桐母亲说她叫阿静。
“阿静是我给她取的名字。她似乎得了失忆症,没人知道她的原来姓名或来自何处。以前我们都以为她是哑巴,小荃来后,她竟然开口了。不过她只跟小荃说话,嘀嘀咕咕地,把小荃当她的女儿般。”
仲桐母亲放心地让小荃和阿静在一起,她们似乎很有缘。院里那么多人,小荃只找阿静玩。她也告诉仲桐和希文,阿静那日跪地磕得头破血流,以为有人要伤害小荃──她女儿的事。
“后来我要把小荃从她身边带走,只要说是带孩子去找爸爸,她就放心地放手,只是那悲伤、绝望的神情,教人看著心酸。有小荃和她作伴后,她至少快乐了些。本来有位蓝先生每个月来看她,不知发生了何事,已有两个月没来了。”
希文心念一动,询问这位蓝先生是谁。事实上仲桐母亲在形容他的样子之前,希文已知道便是蓝季卿。听说他十年不曾间断地回来看阿静,希文更确知,阿静即是李梵。他没有在仲桐和他母亲面前说破。
蓝季卿有个远在南部的情妇,这倒是希文想像不到的。他回到台北,未曾停顿休息,便去看蓝季卿。
“我看到李梵了。”
“她好吗?”蓝季卿歪扭的嘴勉强吐出这几个音。
“很好。爷爷,李梵曾有个女儿是吗?”他不问蓝季卿和李梵的关系,那是蓝季卿的私事。
老人隔了许久,在拍纸簿上写,“有个孩子,我不知是男是女。”
“孩子呢?”
“下落不明。”
“您找过吗?”
“无从找起。”泪水滑出老人眼角,希文拿面纸为他拭去。
“爷爷,不要难过,不要激动。如果您能告诉我经过情形,也许我可以想办法帮您找这个孩子,她是蓝家的骨肉,该让她回蓝家来。如果找到她,李梵的病也许就会好。您心中也可以减去罪恶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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