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子留下离婚协议书,带着我的女儿到美国找她的姊姊,我随即赶到美国,但她却不愿再见到我,甚至不惜以死为威胁,逼我永远离开她的身旁,我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将她逼出我的生命之中,因而落寞的回到台湾,承受永远失去她的痛苦。”
“可是季叔不是每年都到美国去陪她们一个月的时间吗?”辛右垣不解的问着。
“我到美国是去陪我的女儿,因为我的妻子认为我已经不是一个好丈夫,至少该当个好父亲,所以每年总会安排一段时间让我去陪女儿,她则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天啊!”除了惊叹外,辛右垣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
“很让人不可置信,对吧!”他苦笑的说道:“我不愿签下离婚协议书,而她不愿意回到我身旁,多年来,我们两个人之间存在的就只有若慈与形同虚有的婚姻关系。”
“那么季婶为什么突然愿意让若慈回台湾居住呢?”辛右垣好奇的问着,
“因为她已经去世了,”
“季婶去世了?!”对辛右垣而言这又是一个震撼。
“对,而她临终前的遗言竟是要求众人不要通知我,直到若慈准备回台湾的时候,她的姊姊才发电报告诉我,很可悲不是吗?她甚至连让我见她最后一面或是去帮她送终的机会都不给我。”季菘年哽咽的说着。
“也许……也许季婶不愿让你看到她憔悴的模样吧!”
“不,我想她只是不愿我沾染她死前最后的时刻,因为在她心中,我就是那么污秽不堪。”
“季叔,你……”
“别担心,我很好,我只是……只是……”季菘年手上的杯子突然铿锵滑落,他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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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菘年虚弱的张开双眼,盈满鼻腔的是浓郁的药水味,而辛右垣则是一脸担忧的坐在床边,他虚弱的问道:“我得了什么病?”
“没什么!医生说你太劳累了,只要多加休息,很快就可以恢复健康了。”辛右垣眼神闪烁的回答。
“右垣,你别骗我了,你一向不知道如何说谎。”季菘年落寞的笑了笑,轻声说道:“你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的状况不是很好。”
“我没骗你,你真的不会有事的。”辛右垣心虚得不敢正视季菘年。
“我无法掌握自己的婚姻,让自己后悔了一辈子,你要我现在连自己的生命与健康都无法掌握吗?”季菘年凄冷的一笑,心中早有了面对残酷现实的准备。
“季叔才刚醒过来,先别操心这些。”
“你越是不肯告诉我真相,代表事态越是严重,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告诉我吧!我要知道自己的情况如何,这是我自己的生命。”
“医生为你做了全身的检查,发现你的肝脏有一颗肿瘤,目前尚不知道是良性或是恶性的,可是我相信一定不会是恶性的。”虽然医生认为肝癌的可能性很高,但辛右垣还是期望奇迹会产生。
“希望不一定能成事实,这不就是人生吗?”季菘年平静的说道:“生命的美好不在于活得久而是活得充实快乐,或许结束生命对我来说并不是悲剧。”
“季叔,别这么说。”季菘年的冷静反应让辛右垣的心很不安。
“你别担心,我不会寻短,也不会糟蹋自己的身体,我只是顺应天命罢了。”季菘年淡淡的一笑,“我想我可能需要休养一段时间,除了必须将公司的重担交到你手上外,另有一件事可能必须麻烦你了。”
“季叔有什么事直接交代就可以了。”
“麻烦你去帮我接若慈。”
“这是当然的事,我一定会准时去接她。”
“那我就放心了。”季菘年虚弱的一笑。
辛右垣帮季菘年盖好被子,开口说道:“季叔,别想太多,你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吧!”
“嗯!”季菘年闭上眼睛,缓缓的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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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若慈幽幽的轻吐一声叹息,双眼忧郁的注视着机舱外,窗外的白云如峰峦起伏般绵延不绝,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此起彼落。
在波涛起伏之中荡漾的是她对妈妈的思念,虽然妈妈绝大部分的时间是沉默而忧郁的,但她温柔慈爱的声音却是季若慈最大的慰藉,那声音仿彿在她耳际徘徊不去,但那却已是再也不可能的温柔,或许唯有在梦中方能回首。
搭上飞向台湾的班机前,她曾到墓园与妈妈告别,但思念与哀伤却像是轻沾在她白色长裙上的绿色草液一样,烙下很难磨灭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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