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年轻人的事我们插不上手,别给人家压力。”一张英朗如昔的男性脸庞挤到萤幕前,耿继武压低嗓音打断妻子,而后朝展夜韬微笑道:“不用管冉冉这个惹祸精,谢谢你专程去机场接她。”
冉冉从小就对沉默寡言的展夜韬有超乎寻常的兴趣和耐心,这已经不是秘密,只不过男方从未表示过什么。说来他们做父母的都有点惭愧,放任宝贝女儿粘着男人不放,徒增当事人困扰,可是女儿喜欢有什么办法?
“那好吧,夜韬,你也快去休息。”三更半夜请他去接机,松岛芝子歉然道。
“请放心,大家会照顾她的。”
等对方结束视讯通话后,展夜韬来到沙发前,居高临下看着静静沉睡的人儿,脑海里浮现十多年前那个仲夏午后的画面——
薰风徐徐轻送树梢枝桠的絮语,平和中带来一丝慵懒气息。
小女孩探头从门口望入矮篱笆固成的院子里,看见预期中的身影,粉嫩小嘴微微弯起,黑白分明的眼儿也因笑容弯出可爱的弧度。
她眼中的少年正枕着左臂半躺在树下的吊床,右手捞着一本厚重的书靠在曲起的右腿前,目光专注在书本上。几许阳光穿透枝叶,轻轻洒在少年修长又蕴含力量的身躯上,调皮的微风拂动他的黑发,发梢微乱,他并不自知。
她静静歪头凝望少年清逸俊雅的侧脸,直到少年将摊开的书本覆盖在胸口,闭起双眼。她眼前飘过三两棵蒲公英的种子,灵机一动,双手合住一朵小羽毛,澄澈晶亮的盈盈大眼透出一抹恶作剧的笑意,粉额的笑窝更深了。
她轻手轻脚走进院子,来到少年身旁,小手捏着刚才抓到的蒲公英种子,靠近少年英挺的鼻尖——
“吓!”目的还没达成,手腕就被对方以不弄痛她的力道捉住,没预警的她吓得倒抽一口气。
少年睁开眼,一张清灵无尘的俏脸映入眼底,他不疾不徐地松手,走下吊床。
她耸耸肩,不在意他的冷漠,小脸漾开甜笑,好奇的前翻后看那本尽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和复杂图表的书。“这是什么书?”她跟着他来到木桌旁坐定。
“仪器分析。”
嗯?不懂。“高中的功课好难喔。”她皱了皱俏鼻。
是大学课程,少年没有纠正。
“书里写什么?”她睁亮眼抬头又问。
“字。”少年简单道。这个耿家的好奇宝宝总是有一箩筐问题问他,执意他开口不可,但他不想费功夫解释雷曼光谱分析法,因为就算解释她也不会懂。
“喔。”也对!小女孩又耸肩笑了笑。“展大哥,你帮我复习数学好不好?明天老师要小考。”她苦下小脸。
见他点了头,她开心地拿出作业本,翻开被打一堆红色叉叉的习题,他只好一题一题教她。老师尽责教授,学生有没有听进去,从古至今都是另一回事。
“展大哥,我以后可以叫你阿韬哥哥吗?”她发问。
不都一样?展夜韬没有拒绝,轻轻含首。
“耶!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只要我遇到不会的问题你都会教我、帮我解决,永远是我的阿韬哥哥吗?”她双手捧起他的脸,笑咪咪问。
他发现,他的冷漠拒绝不了这张盈盈笑脸,唯一能做的只有点头。
“好棒喔,阿韬哥哥最好了,我有哥哥啰!”她欢呼着,小小身躯倾往他,软绵绵的短手臂环抱住他的颈项。
回忆中的画面定格在小女孩甜美的笑靥上,展夜韬的心思从过去移回现在,他当然明白老板娘想问什么,也清楚老板好意替他避开尴尬。
是该避开这个尴尬。
自有记忆以来,他就是个在各育幼院辗转流浪的孤儿。个性冷僻沉默的他在育幼院里没有交过朋友,总是习惯独来独往,甚至不与别人交谈;十五岁时,老板耿继武资助他完成学业,还让他住进他家,并进入‘X’保全”发挥所长。
在这里,除了老板夫妇,他还认识四名性情各异的伙伴,以及老板的独生女耿冉冉。
他不否认,是他们让他感受到拥有家人的归属感,其中又以碰钉子也不怕痛的冉冉,老爱缠着他东扯西聊,也多亏她,他才逐渐习惯开口融入大家;加上她总爱甜甜地喊他阿韬哥哥,这种仿佛有了妹妹的满足感,不能算男女之情吧?
更何况,冉冉年纪还轻,对他只是少女的盲目崇拜。试问,一个从小到大把喜欢他挂在嘴边的女孩,属于成人间深刻的爱情能占多少成分?或许连冉冉自己都没搞清楚,误把亲情当成爱情。他更不能随便为了让她开心而冲动许诺什么,因为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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