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子宫?
他,毕竟是男人呀,才讲得出这句话。黑雪君终於推开他的手大吼,「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痛苦,你知道我每次进到便利商店看到那些卫生棉有什么感觉吗?我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机会可以用它。我羡慕那些可以买卫生棉回家囤积的女人,因为她们才是真正的女人,而我,我不是……我不过是个不男不女的躯壳,一个只知道恨……」
「雪君……」他冲上前紧紧抱住她,「哭吧!把你的委屈全哭出来。」
「不。」她咬牙,尽管泪早已盈眶,「我发誓不哭的。」要哭,也只能在夜深人静,偷偷的哭。
「哭吧!我是你的丈夫,在我面前,你没有必要隐藏什么,因为我会爱你、保护你-辈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弃你、厌恶你。」
热泪终於淌出她的眼眶,她多希望相信他,多渴盼相信他,但该死的她又害怕相信,一旦相信後失望的苦果她已经尝过,再也不想再试-次。
「如果你哭不出来,我代你哭。」他喑哑的说。
黑雪君为之屏息,她没有听错吧?他要代她哭?
缓缓抬头,她竟然看到了他泪流满腮。是真的吗?伸出手,颤抖的轻触,那透明的液体又湿又热,真是他的泪水,代她流的泪水?
「我好恨,如果我早认识你,绝对不让你受这样的苦……」
她伸手轻轻点住他的唇,「不用说了。」她愿意在此刻相信他的真心,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他为她掉泪,只因他真为她心痛。「谢谢,谢谢你。」泪水纷纷,再也遏抑不住。
白永健只是捧住她的脸颊,轻轻的说:「哭吧!想哭就哭,想说就说,当我不存在,当我……」
她埋进他的胸膛放声大哭,从那一夜以来她第一次恣意地哭,从离开她母亲以来第一次,说出她所有的痛苦……
她,这些年来,真的好苦!一番痛哭,忧愁尽出,只余下惆怅缭绕不已。
曾经,他对他的家有个美梦。梦中,他的妻子是个温柔娴淑、小鸟依人的女人,她会帮他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乖巧可爱。他们一家四口会住在四、五十坪的房子里,每晚一起吃饭,餐饮间闲谈此日发生的种种。一到周末,一家人就坐上休旅车到郊外游玩……多美丽的愿景,但此刻全毁了。
他想起她空空如也的大屋子,想起她空空如也的小腹……罢了罢了,人生何必一定要过得那么传统,娶妻然後生子,当个不生孩子的顶客族也不错。至少不用花大钱养孩子,不用花心思想孩子,不用费力帮孩子娶妻或嫁夫……一下子省了不少麻烦,刚好符合他的生活原则:快活过日子。
白永健看著不远处伫立的背影,幽幽想起,莫怪乎她轻易的答应婚事,原来早就打定主意不让黑风堂的愿望得逞,而结了婚只会让黑风堂抱孙的期——大,期望愈高,失望的打击就更大,她原就打算让黑风堂饮恨而终。
这对父女呀,一个够毒,一个够狠,真不愧是父女,谁都不愿输谁,可最後,只会两败俱伤。
夜,深了。月亮从海平面升起,洒了一片银辉在海平面上闪烁。黑雪君只是静静的看著,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他只是静静地凝望她,等待她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
他有被她的话吓到吗?有的。他有因此讨厌她或轻视她吗?并没有。他不曾想过因此就离弃她、责怪她,毕竟她当时那么做是被逼的,如果换作是他……
「铃!铃!铃!」是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手机,「喂,我是白永健。」
「姑爷,是我。」是阿木的声音,「老大跟你一起吗?」
他看到她转头凝视他,瞬间明白她其实是关心她的父亲的。「是呀!怎么了?」
「她把手机关了,我只好打给你,麻烦你带老大到荣总来好吗?大爷住院了。」
—他的心一紧,「很严重吗?」
「医生说大爷的身体很虚弱,情绪不佳有碍健康,我想如果老大来看他,他的心情会好些。」
作梦!早日归西还比较有可能。笨蛋喽罗!
「所—可不可以请你劝劝老大……」
「我尽量,但不保证。」白永健说,挂上手机,望著想问却又开不了口的黑雪君,「大爷住院了。」他还是看到了她这个女儿对父亲的关心,只是过去积恨太多,一时无法坦言关心与担忧,「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他补充。
她松了口气,却还是冷硬的说:「真是坏人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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