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浩然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你是想把她吓坏吗?她受伤了。」
季腾远心悸地问:「伤了哪里?」
「手指,她想钉上那幅画,不小心钉到手指,我正为她上药呢!」黑浩然指著地上的榔头。
季腾远眉头紧锁,并不因此沽弭对他们两人共处一室的怀疑。「开门,让我看看你。」他忍耐地说。
里头没回应,许久才传出甜芸的低泣声,她哭著说:「不……你走。」
季腾远一肚子的怒火被她软软的呜咽声浇熄了,他恨起自己没能做好情绪管理,才说要改变性格,转眼就被护火给烧光了!
「我不走。」他苦涩地说,席地而坐。「我会在外面等到你愿意出来。」就算地老天荒他也愿意等。
黑浩然在一旁看了有点眼红,季腾远这家伙的缺点就是不可理喻,但在恋爱战备上,他的强势可比自己的死缠烂打来得有利多了。
唉!若不是偶然在街上遇到甜芸,得知她搬出季家,他也没勇气再试著来追求她。看样子季腾远这小子是有备而来,这下可没他的分儿了!
「甜芸,我先走了,如果他不能对你好,我会再来的。」黑浩然不只是对门里的甜芸说,也是对昔日好友放话。他潇洒离去,深知甜芸不会再追著出来解释,她对他没意思,说一次就够了。
小小的斗室陷入无声的境界,季腾远坐在墙沿,仰著头,闭著双眼,痛苦地听著她隐隐啜泣的声音,心海动荡难安。
「你可以不开门,但可不可以不要哭?」他低声求情。
「为……什么?」她虚飘的声音透过门板而来,令他晦暗的心出现一线曙光。
「你哭得我心慌意乱,我会忍不住想撞开门,抱著你。」他竭力地克制自己。
「你……不是来臭骂我的吗?」房里的甜芸正瑟缩在门边不停流泪。
「谁说的?」季腾远靠近门板些,只想将她说的每一句话听得更清楚些。
「我想你可能是查到我住这里,所以打算来骂我一顿,因为……我……欺骗了你的感情。」她颤抖的哭泣,他是听在耳里,疼在心底。
「我没有那么神通广大,是林美美告诉我的,我不怪你,也不怪她,我只怪自己让你那么没有安全感,无法让你将心寄托给我、信赖我!」
「不可能……」她又低低饮泣。
「哪里不可能了?」他心乱成一团。
「照理说,你一定是看到那张报告才会对我那么好的,若知道是假的,怎会不大发雷霆?」甜芸问得小心,也悄悄把耳朵贴在门上,不想遗漏他说的每句话。
「我是那么爱生气的人吗?」
「分明是啊……你刚才的敲门声可怕极了。」
「对不起,我是被黑浩然气昏头了,那家伙不该出现在这里。」他是真的昏头了。
「黑大哥只是路过,上来坐坐,你怎么这么小器?」
「我就是小器。」季腾远闷闷地哼了一声。
「这……算是吃醋吗?」甜芸迟疑地问。
「根本就是。」
「你怎么也会吃醋?」
「我也是人……」他讪讪地说。
忽然他们两人都沈默了。
「我以为你会回美国了。」这回先开口的是甜芸。
「我没想过要一个人走,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他等她?他居然在等她!
「等了多久?」她想问。
「跟你所等的日子相比,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季腾远深喟。
「你怎么知道我等你?」甜芸暗暗吃惊,心跳好快。
「院子里有棵皮肤炎的老树告诉我的。你让它浑身是伤,我数过了那些伤痕,发现和我离开的日子吻合。」他轻轻说。
甜芸噗哧地笑了,而这笑声松动了季腾远紧绷已久的心,苦闷倾泄而出,胸口舒畅了许多。
「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他问。
甜芸轻抚门板,闭上双眼,假想手指穿过门去,触碰到他的脸;她当然在等他,就连这些日子也遏止下住对他的想念,无论她飞到巴黎、飞到捷克……无论她身在何处,她的脑子里全都是他!
「回答我……」他低喃。
甜芸把面颊贴在门上,轻柔地说:「不等你,等谁呢?」
「告诉我,我不在的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季腾远也把面颊贴在门上,只想和她靠得更近,近到连她的呼吸声都听得到,感受她就在身畔。
「我努力地读书,很怕程度跟不上你,除了读书就是想你,但你却一直不回来……那段日子对我来说,真是苦不堪言。」甜芸轻叹,听到门外也传来他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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