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小门里钻进了两个人影。
花色的伞下听得见叽哩呱啦的兴奋。「好便宜喔,真的好便宜……」不管是吃的用的穿的,都便宜得不可思议,比起以前在台北的高消费,简直如在天堂一般。
「都是小姐太性急了,等我跟她杀价还能多少几块钱呢。」这个小姐真的很不同,平民得不得了。
「咱们明儿个再去给他杀个痛快,阿嫂,妳要帮我喔!」来不到一个月的人讲话已经有了点上海腔,是不够字正腔圆,但是搞笑的能力还不差。她也满自豪的。
「我是识途老马,交给我没问题!」提着菜篮的厨娘拍胸脯揽下来。
穿过曲折小径,厨娘迟疑了下。「小姐,咱们换条路走吧!」
「为什么?」
不远处,以篱笆树当作区隔的长L转角处站着好几个人。
平常,这少有人迹的地方只有仆人们拿来当快捷方式。
「那边,有人。」
「哦,我们要去打个招呼吗?」
厨娘用呛到的眼光看她,然后确定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才用轻微的声音说:「有医生跟护士在,老爷子肯定在墓园里面,我们不要过去。」
「墓园?」
「是啊,这块地以前就是容氏家族的墓园……容太太也躺在那里,老爷跟太太说悄悄话去了,通常这时间他不爱人吵他,谁吵他,他跟谁发脾气。」毕竟是服务许多年的人,对自家老爷的脾气有着深入的了解。
呵,有钱人出手就是不同,连墓地也跟宅子摆在一起。
「那正好,我一直想找机会见见老爷子。」把伞从右手换到左手。苦无机会的她应该把握从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小姐,千万不可以!」厨娘吓得菜篮子差点拿下住。少爷千吩咐万叮咛过,千万不能让老爷跟小姐碰上。
两人要是有什么擦枪走火,她拿十颗脑袋来换也不够!
「阿嫂,妳放心,我会有分寸的。」盛雪笑咪咪的对厨娘保证。他又不是恐怖分子,没什么可怕的。
「小姐,老爷的脾气很凶的……」捋虎须的结果是很难想象的。
「没事,我只是去瞧瞧。」
「瞧瞧?」老爷又不是风景名胜,这一瞧别瞧出什么祸事来才好……
这一旁为她捏冷汗的人还没想完,盛雪早一溜烟走向容家的禁地。
向待命的医生跟护士打过招呼,在他们几乎要扭曲的眼神中。盛雪拾阶而上。
「我不是叫你们谁都不许靠近!」爆竹般爆裂的旋风就在盛雪看见坐着轮椅的老人时炸了开来。
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有哪点像是中风行动不便的老人?
她站定,一秒后试探的伸出一脚。
「开除!」轮椅蓦然倒转,一张刀凿的脸孔阴森森的瞪着盛雪。
不是护士。只消一眼,容厉打量了不知死活的小女人。
「对不起,我不是护士小姐。」眼前的脸可比阎王的,要不是些许的轮廓可以看得出来他有着跟容郡相似的线条,他是人见人怕的。
她也伯,怕得厉害。
容厉用抿起的唇睥睨她。「妳是哪个鬼,立刻……给我消失!」
「容伯伯,我叫盛雪。」
「哼,」他慢慢抬高鼻子,继续用鼻子哼她。「我知道妳……妳把我儿子迷得神魂……颠倒。」他只是中风而已,虽然废了一手一脚,刚开始口齿完全不听使唤,其它的器官可都是完好的。
「谢谢你的夸奖。」如果她浑身上下有那么一根叫做迷人的骨头,她一定会用力的叩谢父母恩。
容厉磨牙。「妳是……白痴吗?听不懂……我在骂妳!」
「我知道。」
「知道还不摸着鼻子滚!」她厉害,居然能在他面前待上这么一阵子不发抖,他一生纵横商场,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她这么带种。
「我腿软。」她很坦白的说。
容厉微微讶异,但是口上一点也不漏痕迹。
「怎么,我儿子上班去了,妳想趁他……不在家来对我这老人耀武扬……威,展现妳的威风吗?」
「容伯伯,你的扶手借我靠一下好吗?」
「软骨头!不准!」她跟天借胆吗?竟然想靠近他!
「那我可以蹲下来跟你聊天吗?」
「臭女人--」
「容爸,你可以叫我小雪,阿郡有时候也这样叫我。」不怕、不怕,这老头一点都不可怕……
「医生、护士,来人吶,推我回去!」这种无厘头的对话叫他火冒三丈,要是他能动的话,他大概会亲手宰了这女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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