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他递了杯子给我,就像是做了千百次那样自然,仿佛我们相识已久,是最平凡的温柔步调。
他把我当成子轩,这当然很自然吧!
"谢谢。"
我们第一次这样和平共处,感觉有点怪怪的。明明在一个月前我们还互相无视于对方的存在,而他现在却已经会只对我一个人微笑、尽心尽力照顾我,我们孤男寡女……不,我是他喜欢的"子轩"——
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又头晕了吗?"
他轻轻揉我皱在一起的眉头,淡淡地说:"赶快去洗个澡,我刚才叫同学帮你带晚餐和退烧药回来。你洗完澡、吃个东西就要赶快休息了,所以动作要快一点。"他的口气让我想到子轩,虽然语调和神情都比较冷淡,但那温柔的感觉却更甚。铁汉柔情……总是比较难得吧?他真的对子轩很特别,我可以明显感觉到这点。
这种感觉也很奇妙!因为我现在是子轩的外表,所以我有种他只对我一个人特别的错觉。被这样的男人另眼相待,就像是被一匹草原上谁也驯不服的黑马亲近一般,那种感觉——哎!还真的很不赖。
"子轩?"
回过神后,我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猛看。"没……没事!"看见他疑惑的脸,我赶紧冲进浴室,在莲蓬头下大力冲洗着身体,盼望其它同学赶快回来把感冒药给我。我一定是烧过头了,心跳才会跟着这样紊乱……
***************
吃了药,我昏昏沉沉地睡到大半夜,却觉得自己置身暖炉。一张开眼,原来我身上盖了两床棉被。
莫怪我有被鬼压床的错觉。
火大的一脚踹开棉被,才发现四人房的寝室只剩下我一个人,一旁的双人床上也是空空如也。怎幺回事?他们人都去哪里了?我一下床就被东西绊倒,跌了个狗吃屎!
"哎哟!我的下巴……"该死!是谁随便把行李乱丢的?
"……怎幺了?"有着睡意的声音从我肩侧传来。少广峻被我压在身下,看我揉着下巴的拙样,皱眉问:"你又想喝水了吗?"
"有床不睡,你睡地板干嘛!"我没好气地爬起身,看看四周。"其它人呢?"
"他们去夜游了。"他坐起身说。
"夜游?!"我气鼓鼓地跳起来,难怪他们大半夜的都还不在房间。"有夜游居然不找我,他们也太没义气了吧!"我看向仍留在房里的少广峻:"那你怎幺没跟去?"
话一问出口我就猜到答案了,他一定是留下来陪"子轩"的。
"没什幺,我有点困了。"他拿着外套站起身来。
我这才发现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短袖T恤和牛仔裤,刚才身上只盖了一件现在拿在手上的冬季外套,他这样睡不冷吗?饭店的冷气很强耶!"另外那边不是有床,你干嘛要睡地上?"我不解地问。
"你好一点了吗?"他没有回答,只是走近我问。
"没事了。"闻闻自己身上因退烧药而逼出的不自然汗臭,我皱了皱眉,不自觉退了一步。
他还想凑近探我的额,这次我明显不自然地闪开他。"真、真的没事了!"眼角捕捉到他一丝愕然的眼神。
那眼神让我有罪恶感,我逃命般退到浴室门边说:
"我想先洗个澡,等一下再出去逛逛,顺便夜游一下,看能不能碰到他们。你……随便你等一下看要不要跟我来,我不介意……"最后一句简直画蛇添足,但我管不了那许多,就冲进去洗了个战斗澡。
所幸,我出来后少广峻也没有什幺特殊反应——大概他有什幺反应我也看不出来吧?商雨常抱怨我的感觉迟钝。
然后,夜游就开始了。
"他们有没有说要去哪里?"我拿手电筒照着山路问。
一离开饭店跟公路范围,灯火就变成远处的光点,手上的一般手电筒只能照亮前五公尺的野草。高山地区不似城市光害严重,今晚乌云遮月,四周只是一遍死寂的黑……夜晚的山野,都是这幺的恐怖吗?
"他们出来多久了?"我不停地说话以壮胆。"人家不是说去夜游只要踏着女生们的尖叫声,就可以找到同伴的吗?为什幺这里这幺安静?说不定我们一出来他们就刚好回去了,可能错过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少广峻,突然口气诡异地开口:
"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山的传说……"
"别说说!别在这个时候说!我不想听。"我杯弓蛇影地制止他,还很没用地捂住了耳朵。人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但我觉得那只是安慰话而已,我们又不了解"那个世界"是怎幺一回事,谁知道我们有没有在无意中惹到人家?"鬼话连篇"看多了——谁知道我们刚才是不是有很"不小心"地踩过了人家坟头?还是挡到了人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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