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为美国是个民族大熔炉,应该有世界大同的胸襟,其实骨子里仍是白人主义在作祟,对有色人种歧视有加。当时我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什么都不懂,却必须靠自己的双手过活,很自然的,我就被帮派分子所吸收。
「我的苦难一直到我遇到瑞克才停止,虽然他是黑社会的老大,但却十分的爱护我,他让我有机会可以念书,了解世界的伟大,不再是一个井底之蛙,也能正视自己存在的价值。
「我常想,如果有一天我有能力,一定要设法让这些混血的孩子们都能坦然面对自己,我希望他们都和妳一样,可以体会到世界的美好与希望,这也是瑞克所怀抱的梦想。」
关于他的理想,乔泓原不轻易对别人透露,但是在晶晶的面前,却很自然的不隐瞒任何事,包括他的心事;尤其当他看到她聆听之际,眼中的光彩是虔诚的信任,而不是讪笑或同情时,似乎让他对未来的梦想更有信心。
晶晶那张稚嫩的脸庞,犹如阳光般灿烂的笑靥、聪明伶俐的头脑,总教人心头所有的忧郁一扫而光;当她慧黠的双眼圆睁睁的望着你,只会让人愿意倾吐所有的心事,将所有的晦气一并出清。
「你一定可以做得到,我相信,如果我可以帮忙的话,你千万不要客气。」晶晶诚心的说。
不意乔泓竟对她扮个鬼睑,「是啊!可以让他们明白混血儿如我者,长相英俊潇洒;而纯种儿如妳者,却是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嗯!真是好主意,没有人会因此而自卑,妳设想得可真周到。」
「我……我长得人见人爱,你却说我发育不良!乔泓,你的眼睛需要擦干净点。」晶晶啼笑皆非,双手抆腰的斜睨他。
「好凶喔!」
「你还说……」她抡起小拳头,捶在他肩上。
「好了,我跟妳开玩笑的,快坐好。」
望着乔泓专注开车的模样,晶晶突然感到心酸,心想,她有父母、有兄嫂的家居生活一向都是那么美好,现在乍听乔泓的苦楚,她不免感叹自己是否太幸福了,她想到一个小男孩无辜的遭受旁人的奚落嘲讽,她想到小男孩的倔强不屈,也想到小男孩无处可诉苦……
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让她主动搂着乔泓,「你好可怜。」
「傻瓜,那些都过去了,现在反而是我可以威吓别人。」她的心意温暖了他。
「才没有,你一点都不可怕。」
「妳不会想认识那个被称为『冷面银狐』的我。」乔泓的脸上有股寒霜,「妳忘了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我不同情你,一点也不,我只知道乔泓这个人以及他对我的好。」晶晶伸手抚平他的心痛。
「我没有那么脆弱,不然我又如何能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中生存呢?」
「真的过去了?你没有一个人在半夜里偷哭?」她不好意思的放开他,白嫩的脸颊因自己一时的街动而泛着红潮。
「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见见你的父母?」晶晶小心翼翼的问。
乔泓沉吟了半晌,「现在是无所谓了,不管我的血液中流着谁的血,我就是我,一点也不会改变;也许我永远无法对我的双亲产生孺慕之情,但是怨恨也不会存在我的心中。」乔泓笑道。
看着乔泓的微笑,晶晶在心中虔诚的为他祈祷,他遭遇的苦难也够多了,应该有一个平顺快乐的未来,她希望天上的神祇都能给他一个公平的待遇,弥补他小时候的缺憾。施行「攻其不备」这个战术,乔泓直接将车子开上阳明山那所罕为人知的赫森医院。在途中,他已经和凯文连系过,当然凯文也立刻在第一时间和潘迪生取得连系,于是他和晶晶两人甫出现在赫森医院的大门口时,潘迪生也出来迎接两位贵客了。
「我是潘迪生,两位请跟我来。」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隔离病房。
病房内有十多个受到DON感染的病人,男女老少都有,最小的甚至还在襁褓中。他们共同的特色均是枯瘪干黄、面颊凹陷,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睛在瘦削的脸上显得出奇的大,台湾又不是衣索比亚,理应不会有人受饥至此。
隔着一片玻璃看到病人们的样子,晶晶不禁掩面低呼。
「天啊!丹森,我恨你。」冲上晶晶心坎的第一个念头是恨不能立即将丹森揪出,甚至将他大卸八块。
「这些人都是受到DON感染发病的病人,他们都是同一村落的邻居。」潘迪生低声的解释。
「他们都没有办法进食,一吃下东西立刻就呕吐,严重的甚至有脱水的现象。一开始我们还可以用葡萄糖维持基本的热量,现在他们连葡萄糖的注射都产生排斥的现象了。」潘迪生沉重的解释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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