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多了这颗星的?纳西斯呢?一种异样的感觉,一波波地朝秋梦天的背脊袭来。这黑夜中,谁在检视?
暗影处,月色三分,薄弱地勾勒出纳西斯冷峻的神态。
空气成冰凝结,两人各以最初的姿态相互凝视,企图穿透黑暗的网,渗入暗夜的心。月色却偷偷地沁入,汇集成河,蜿蜒过他们之间。
“这么晚了,你来我房间做什么?”纳西斯走到光影之中,一副逐客的口吻。
秋梦天下意识地抬手护住颈子,疑惑地看着他说:
“你怎么在家?”
“我不在家,要去哪里?”纳西斯往床上一躺,不再理她。
“可是……满月……”秋梦天退到了门口,依然不解地自语摇头。同住这些日子以来,她发现,每到月圆的日子,纳西斯通常是彻夜不归。
“什么?”
纳西斯听到了她的呢喃,立刻反射动作似地,从床上弹跳起来。
“啊!没什么!”
秋梦天迅速没入厅外的黑暗中,逃回自己的房间。
她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和这个人相处,他是那样难以取悦呀!她并不是善于察言观色,并善解人意的女孩。她压根儿也不想取悦他。可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彼此之间那种紧张压迫的气氛,简直会把人给逼疯。
他好像没什么亲戚朋友,来往的都是大学里研究学问的伙伴。偶尔一、两个会登门拜访,此时,他总要秋梦天避在房里,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身分?大学讲师——这一点,她知道。她怀疑的是,工作以外呢?他的亲人,他的家属,他的旧友,甚至他的过去——关于他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莫测高深,鬼才相信他真的是她父亲的故交!
秋梦天盖紧了被子,却了无睡意。上次洗衣服的时候,在他衣服口袋发现他的身分证明,他忘了拿走,竟是父母不详。她正在出神发呆,他却突然出现,不出一声,便粗鲁地将证件自她手中抽走,让她愕然了好久……
“吃饭了!”
朦胧间,传来纳西斯的呼唤。好梦正甜,她却到底浑浑噩噩地睡了又醒了。
秋梦天揉揉惺忪的双眼,起床洗脸漱口。纳西斯已在厅里等着。
“哪!”他将一张千元大钞放在秋梦天面前桌上。“今天晚上我有个小组会议要讨论,晚一点才会回来,你自己先在外面吃了再回来。”
上次失败的事件,证明秋梦天不是一个精于料理的巧妇,纳西斯管派她洗衣、整理家务,却每天亲自为她准备早餐和午间的餐盒,甚至连秋梦天放学以后,也要她回家一同用餐。不过,事情常常有像现在这样的例外,纳西斯有时晚上有研究或讨论会,或遇同事相邀,那通常是秋梦天暗自窃喜的好日子。
“好。”她面无表情地收下千元大钞,心里却高兴地狂叫。
“我会打电话回来,”他又说:“你不要在外面游晃太久。”
“知道了。”
纳西斯所到之处,总引着人们惊赞的眼光。他才停妥车,秋梦天就迫不及待打开车门离开。她讨厌别人看他们时,那种夹着暧昧、妒羡,同时还混杂着鄙夷、轻蔑的眼光。那些眼光仿佛一道道都在提醒她,她是根本配不上纳西斯的!
就是这样才气人!如果她真的黏上纳西斯,别人这样想,她还不会觉得怎么样;问题是,她根本没做过这种白日梦。他们只是监护与受监护的关系而已——她讨厌那种眼光。
“等等!”纳西斯下车追上她,拎着餐盒吊在她面前晃着:“你忘了这个。”
这已成了一种例行公事。每天,他开车送她上学,她目送他的车子扬尘而去;偶尔一段插曲,他下车追她,丢给她那忘在车上的东西。
好累!她宁愿一个人在街上流浪,还来得较自由自在;被人收养,除了欠着一份恩情不说,做什么都不自由。
“秋梦天!”有人叫住她,她回头。罗彬单手转着一只篮球走过来,书包背带吊得短短的,斜搭在肩上。身后一群禁卫军拱卫着。
罗彬是秋梦天高一的学长,纨绔子弟一个,成天一群人簇拥着。又因为是体育明星,田径、篮球、水上运动样样行,受惯了大家的奉承和喝采,理所当然地以为每个人都该对他注目与倾心。
原先,秋梦天并没有注意到他,后来无意中,在一次黄昏的光颜里,看见蓝空下,他撑竿跃起时,从空中落下的那一刹那像在飞一样,深深地蛊惑了她的心。
她等放学后,利用社团活动的时间,到高年级教室找到了他,将星坠解下递给他!等待着。这家伙以为她是一般的崇拜者、罗彬迷,轻佻地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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