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光年(27)

2025-03-04 评论


“不早了!我送你到学校。”纳西斯丢下餐巾,起身离开餐桌说。

“不用了!我自己搭车去就可以。”秋梦天仍坐在座位上。“你赶时间就先走吧,我吃完后会将桌子收拾干净。”

“也好,我先走了。”他低下头,亲吻秋梦天,腻腻浓浓。“记住,晚上早点回来,我等你,嗯?”

等他开门离去,秋梦天再度颓倒在椅子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太反常了!纳西斯这么温柔,一定有他的阴谋……哦,老天!昨天晚上她究竟意乱情迷胡说了些什么?他又知道了些什么?

她其实并不讨厌他这种柔情,每当他这样对她,她的心总是微微颤抖。她讨厌自己有这种心情,但她更讨厌看见纳西斯和形形色色的女人亲热……

嫉妒?有吗?秋梦天呻吟了一声。她怎么可以有这种荒谬的情结?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不!她讨厌他!要离开他——不!你必须跟随,你不许离开他!

谁?谁在说话?秋梦天惊慌地四处张望。四下悄然无声。

没有人!

她闭目凝神。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老天!

那竟然是她自己的大脑在对她自己洗脑!太荒谬了!秋梦天又低低呻吟了一声。

时间滴答九响以后,她才收拾出门。一整天,她都恍恍惚惚,心神不宁。最后一堂课结束,纳兰性德挡住她的路时,她还愕然了好一会儿。

“怎么?你忘记了?”看她迷惑的眼神,纳兰性德不由得摇头微笑说。

纳兰性德原名齐容若,名字和清初词人纳兰性德字同,又有一种古典淡雅的文人与艺术家气质,遂有不少学生戏称他作纳兰性德。

可是纳兰性德华年早夭,不能和心爱的人白首以终。而他现年三十一岁,不过,他想要一桩美满的姻缘。

“你真的忘记了?”他微笑注视秋梦天。

“啊!”秋梦天微张口。她真的把这件事完全给忘了。怎么办?她承诺过纳兰性德,可是纳西斯交代她早点回家……她真不敢想像纳西斯等不到她时那生气的模样。算了!也许他只是说说,他不是和纪莎莉约好了吗?瞧她刚才课堂上看她时的那种胜利得意的骄傲——她决定撇下纳西斯。

“没有,我没有忘记。”她撒了谎。“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准时。”

“没有就好。”他接过她手上的东西,不想拆穿她。

“走,先吃饭去,再慢慢讨论。”

这是一张小小的横幅。天空的颜色很奇怪,非常黯淡,像是一张要哭的脸。底下一对恋人,暗影处理,命运的惊叹号交叉成一条分歧的路,树影幢幢,整个版面没有光,新月弯若死神的镰刀,钩在林梢。

银色的月亮。

“这是你画的?”

秋梦天立在横幅的下方,仰着头。纳兰性德坐在书桌的后头,埋首整理文稿。誊稿的工作已接近尾声,再作最后一次的校阅,一切就大功告成。

“不是。”纳兰性德抬头。找秋梦天帮忙原只是借口,没想到她认真起来,神情更加肃漠。将近一星期的相处并没有使他们更加熟络,秋梦天还是一如堂上的冷漠,除非必要,她总是不肯开口。

“买的?”秋梦天又问,仍站在横幅的下头。

纳兰性德走过来,自然地站在她身后。

“不完全是。”他说:“这是一位朋友珍藏的,临离开时,送给我,却要了我另一幅字帖交换。你喜欢吗?”

秋梦天仍然仰头,不动。这张小小的横幅,深深地吸引住她。

“这用色很奇怪。”她说。

“的确如此。”纳兰性德移到她身旁。“你看!天空好像是张哭泣的脸,那对暗影,虽然不见神情轮廓,却那么清楚地让人感受到那种别离的心碎哀恸。”

“天天这样望着,你心情不会难过吗?”

“那就得靠移情作用?”纳兰性德档住横幅,身形横亘在秋梦天前头。“你,这一星期以来,读出了我的心意了吗?”

秋梦天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么……”纳兰性德后退,靠向横幅。“我希望你懂。”

“不,我不想懂。”秋梦天跟着后退,远离横幅。

“为什么?”

不,她不能告诉任何人,有关她和纳西斯的事。绝对不能!

“我得走了,”秋梦天重拾情绪,冷静地说:“剩下校阅的工作,我想你自己就可以做。谢谢你的指导,再见。”

“等等,”纳兰性德叫住她,手伸入裤袋,拿出皮夹。“我说过要付你酬劳的。手伸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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