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不时警告自己、提醒自己,必须尽快找出让他心绪不定的根源。但七天过去了,他却像个陀螺不断在原地打转,没有任何进展。
这天上午刚结束了一场公听会。他跟助理坐在庭外的休息区讨论下一个案子的细节。
没多久,有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在面前来回绕着,似乎在观察两人。霁柏机警的抬眼,他先是转身,装做没事似的走开,几次之后,他主动趋近,怯怯的向霁柏点头。
“请问你是冷律师吗?”
“我是。请问你是……”
他眼中露出欣喜的神睛,在旁边的空位坐下。
只见这人黝黑的脸上泛起尴尬的笑。点点头,必恭必敬地伸出手。
“律师您好,我姓王,我叫王松林。”
他眉宇间的风霜、手心的厚茧,让霁柏猜到他是属于中低阶层的人。而他那深邃又满布红丝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有原住民的血统。
他停顿了一下,怕霁柏没猜到他的身份,于是又加了一句:“我是牡丹村王村长的儿子。”
“喔,你好。”霁柏点点头,记忆瞬间被拉回第一天去牡丹村的情形。
“我到事务所找过您,他们说你今天出庭,所以我就过来了。”他打量助理一眼,低声说:“和冒昧的打扰你,能不能私下跟你谈谈?”
“当然可以。”霁柏毫不迟疑的起身,把手上的资料全交给了季磊。
“那……下午的庭讯?”他抱着厚厚的资料问。
“放心,我会准时回来的。”说完,就带着王松林快步走出法院。
霁柏开着车载他来到市区一间优雅安静的咖啡厅。眼务生一点好餐离开,霁柏就迫不及待的问起山上的情形。
“王村长他好吗?”他嘴边收住一个名字,没有贸然的说出口。
“很好很好,托你的福了。”
接着王松林兴致勃勃说起村子的事,霁柏点头应和却心不在焉的只想问问筑月的事。于是在无心跟他闲扯之下,他主动将话题转回他的来访。
“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开发案的事吗?”霁柏十指交错放在胸前,有点审问案子的味道。
王松林有点不自在的挺直背,低头说:“我知道这么拜访很冒昧,但我想知道你有把握打赢这场官司?”
“虽然土地的变更案有许多疑点,但是只要理清,胜算应该很大。”
“你的意思是……”他充满期待地望着霁柏。
“我没有任何意思,对我而言,任何案子都有赢的机会。”
“那有几成把握?”
霁柏一察觉到他急切的神情,态度立刻趋于保守。“理论上有五成的胜算,不过任何事不到最后,还是有变数。”
“这是什么意思?”他似乎不大能接受这种说辞。
“这件案子的变数是人,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霁柏靠回椅背,左手轻轻放在嘴唇上,目光沉稳地看着他。
“你指的是辜筑月?”他一脸愤怒的指名道姓。
霁柏突然听到筑月的名字,心不由得狂跳了一下。
为何只要他一提到案子的阻碍.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筑月,却又不在任何文件上记载关于她的事呢?
“就我所知,村长也没有意愿卖地。”霁柏试探的问。
“哼,我爸年纪那么大哪有什么意见,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女人从中搞鬼,要不是她,这块地早就卖成了。”他轻捶桌面,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但我知道村长很支持辜小姐的研究。而且还说除非他不在,否则这块地绝不会卖。”他帮筑月辩护说:“把原因全归咎到辜小姐身上,有失公平。”
王松林压抑住心头的愤怒,试着转达其他兄弟的意思。
“不知道我爸为什么这么相信她,宁愿把地拿来种那些不值钱的野草,也不管我们几个兄弟在外面举债度日,说起来就一肚子气。”
霁柏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除了村长之外,根本没人支持筑月的研究,这儿年来都是她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就在霁柏在为筑月的处境担忧时,王松林突然一扫阴霾,面露喜色的说:
“冷律师,只要有把握打赢官司,那些旁枝末节交给我来收拾就行了。”
霁柏突然有种不样的预感,于是追着问:“你打算怎么做?”
王松林露出诡谲的微笑,故做神秘的说:“我有我们的解决方法,你不用操心。”
听他这么一说,霁柏更担心筑月了。
“现在情况都在掌握之中,你不要节外生枝。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跟我商量,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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