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柜上放着一本翻开的英文版《新闻周刊》,以哲还没看的。
可欣轻轻摸着灯柜,摸着茶几,摸着音响组合,摸着那一排排整齐挂列在衣帽间的西装、衣物,温暖的、清新的,好像以哲的气息仍在,他不曾离去。
上帝为什么这样不公平,让他们才相识相爱相聚就永远分开了他们?
双手掩着脸,她缩在沙发一角默默哭泣。不是她无泪,不是她不悲伤,不是她冷静捏智,只是她不想在人前流泪,干想惹得傅太更伤痛,她粉碎至血淋淋的心只让自己看见。
现代女性盈亏自负,就算整个人彻底崩溃,人前,又有谁真正帮得了你?
可欣知道,道次的打击与挫折会是一生一世的了。恋爱的时间虽短,他们的灵魂早已结为一体,不能再分你我。
他们爱得自然,爱得深切,爱得——浑然天成。她曾想通,他们这样的相识相爱一定是缘订三生,是蒙主祝福的,为什么——为什么——
肩膊在轻轻的战抖,眼泪从指缝中无声的浅出,大地在她深沉巨大的哀伤下变得沉默,夜在她无边失落中憔悴。
就缩在沙发一角,她睡着了,睡梦中看见以哲站在她身边,无言的陪伴着。
天亮的时候她醒来,是个艳阳天,她的心却仍然阴霾满布。
强打精神陪伴哀伤的傅太。
“你可以不必上班?公司可以请那么久的假?”明柔关心的。
可欣见微微点头,什么也不说。6
以战从客房出来——啊!他住客房,并未与明柔同房。“嫣咪,过了以哲的追思礼拜,我就立刻去三藩市!在那边住一段日子。”明柔税。
“为什么?!”傅太愕然。
“以战取消了婚礼,预备三年后再做这件事。”明柔吸一口气,她不明白以战怎么闭紧了口,一句也不帮腔。“我懂得目前的情势,这么做是应该的。”
“你为什么要走?”傅太望着她。
“他一定没告诉你。”明柔盯一眼以战。“我有三涸月身孕,在香港没举行婚礼又挺着大肚子怕人都闲话,他安排我去的。”
“阿强,真的?”傅太问。
“是。我已请明柔嫣咪陪她同去,租好房子,请了护土、工人和司机。”
“为什么去三藩市?”傅太不解。“温哥华我们自己有大屋在那儿,不是更好?”
“明柔喜激三藩市。”以战没有表情。
“温哥华的香港人太多。”明柔提醒。
“哦——”傅太显然不同意,却又不想在这种心情下理会这等小事。“随你们,总要小心些,要不要派家里的阿四去帮忙?”
“四姐专门服侍你,以战已在那边安排得很好,”明柔貌:“我会深居简出,会小心。”
“也好。”傅太泪眼汪汪。新生儿的将要来到并未带给她太大喜悦。
以哲——她失去了最爱的儿子。
“我会留在香港全力负责公司的事,连阿康的那份也一起做!”以战变得沉实多了。“我会陪着你,嫣咪。”
傅太垂泪点头,很自然的挽住可欣的手。
“以后你是我女花.也要一辈子陪我。”
“我曾。一定会。”可欣回握她的手。
明柔道一次没有妒意,可欣已失去以哲,还有什么好斗的?
追思礼拜之后,明柔在母亲陪伴下飞去三藩市,那边有早为她预备周到的一切。
她想遇.以战从来不是这么细心体贴的人,这次以哲事件令他改变,她喜欢他的改变。他没送她去,她也没怪他。
有些时候,她也很识大体,不能在这个时候强要以战只陪她。
她有信心,她和以战是一生一世。
傅家大屋里只剩下傅太、可欣和以战。
以战并不常在家,每天为公司忙碌,晚上也有不少应酬。但傅太发现一件事,以战比以前早回家。以有不过十二点不见人,如今不到十点半,他已陪在身边。
失去以哲,以战变得更亲近她。
“公司事应付得来吗?”傅太问。
“请了一个助手,以前在美国读书时的同学,很帮得了忙。”以战坐在母亲对面。
可欣沉静的坐在一慢,没有发言。
“你在家——或者可以出去走走。”
“可欣陪我,很好。”傅太说。
“可欣——”以战把视线移到可欣脸上,只一接触,立刻移开。“我怕耽误你的工作,道么久不上班行吗?”
“可以。”她淡淡的。仿佛这件事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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