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努力的读,别人读一小时,我读一天,好不容易才把课业救了回来。」他说完,喝下瓶中最后一口啤酒。
她听得好心疼,因为她太了解,在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隐含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允晴转过头,歉疚的笑了笑,「对不超,大老远带妳来这,让妳听我说这些无聊的事,没把妳闷坏吧!」
万里轻轻的摇头,黑亮的眸子漾着无比的温柔。
她很高兴能听到他告诉她,也许他这辈子都没打算要说出口的话,至少证明了他把她当成了个很亲密的人。
他举起刚开的啤酒,与她手中的瓶子轻轻一碰后,仰头大口灌下,清脆的碰撞声悄悄地敲进了他心头最不设防的那一个角落。
她像是鼓起了勇气,将手中剩下的啤酒一口干了,黑瞳深邃得似看不到底,平静的说了她原本没打算说出口的话:「那时候,我以为我快死了。」
后来的日子,她独自栖身在孙家,明知道大家都待她好,也真心的关怀她,但她就是无法与他们分享当时那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受,也不能把她痛苦的心情说出口,一直把事情全都闷在心底,闷得几乎要病了。
他微微的一震,心中明白她说的「那时候」是什么时候。
原先他带她来的用意,只是想让她散散心,没想到会听到她说出当时的心情。
她轻轻的说着:「从小,爸爸就很少在家,妈咪说爸爸工作忙,所以才会很少回来。可是,就算爸爸在家,他也不会来抱抱我,几乎都待在书房里工作,我一直以为大家的爸爸都是这样。」
或许是因为已事过境迁,她才能如此平静吧!
但她越是平静,他越能感受到她受到的伤害,那是道深不见底的伤,即使时日再久,痕迹也永远不可能抹灭的。
她无意识的双手抚着肩膀,像是将自己环抱着,却不经意的流露出她的渴望,轻笑着说:「但没有关系,我有妈咪,有你们疼我,我还是很快乐。」
疼她?他有吗?
他巴不得能离她越远越好,还常使计拐骗她,她竟说他疼她!?
允晴真的不懂,过去她到底是碍着他什么了?竟让他对她有如此异乎寻常的反感?
坦白说,小时候的她是对他依赖了点儿,或许也真的给他带来一些不大不小的困扰,但在他那段苦闷生涩的青春期里,所拥有的记忆几乎全都是和她有关的。
他在躲躲闪闪中,度过了他的少年时期,而她却在他的逃逃避避中,失去了她最纯真的童年。万里不过是渴望有个哥哥可以呵护着她,她也是真的将他当自己哥哥一样的敬爱尊重;但是他呢?却是对她不屑一顾,若真要追根究底,到底是谁欠谁多一些?
一想到这点,允晴的心犹如自由落体般地直直坠落,他不禁又看了万里一眼,恰巧她也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随即又各自错了开去。
他见到的不再是一双充满欢欣与期待的眼眸,她那深邃的双瞳里彷如被投入了两锭陈年古墨,有种浓得化不开的阴郁与深沉。
这一刻,他全忘了万里妖女的可怕,只记得自己是如何欺负她,也就更觉得亏欠与愧疚了。
允晴没有开口,只是搂上了她的肩头,给予她实在的支持。
也许,把闷在心底的话说出来,再大哭一场她会觉得舒服点。当他的手搁上她肩膀时,她侧过脸朝他微微一笑,感激他的支持,随后视线又飘向远方。
「就这样无忧无虑的活到了十五岁,我一直都是很快乐的,直到有一天半夜,我听到爸爸书房里传出很大的声音,我起床去看,书房里乱成一团,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妈妈披头散发的拿了爷爷留下的花瓶,砸向爸爸。
爸爸的头破了一个大洞,满脸都是血,妈妈还不肯让爸爸去医院,继续拿东西丢,爸爸不断的骂妈妈是神经病,抓着妈妈的头发往墙壁撞,妈妈一直叫一直叫,爸爸还是不肯停……」
说到这,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眼眶也红了。
一向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夏妈妈,与永远西装笔挺、高高在上的夏爸爸,两人扭打成一团!?他光想象都觉得惊心动魄,可想而知身为女儿的她,心底会有多么的混乱与惊惶。
「一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妈咪跟孙妈妈常常聊着聊着就哭了的原因。」她闭上眼睛,让自己约略沉静了会儿,平息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才再睁开眼,「之后,爸爸难得的天天在家,但他们几乎天天都在吵,就这样吵了一年多,妈咪手腕上全是一道道自残的痕迹,人也变得很憔悴、很神经质,还说要带我去北海岸那边跳海,因为以前爸爸就是在那里向她求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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