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他倾吐出款款深情。
情人们百听不厌的三个字,却让她从几乎已经妥协的情绪中激动了起来。他确定爱的是她吗?
“别再对我说爱我了。”她睁开眼睛,轻轻推开他。她又回复到刚才的冷漠。
“为什么?我想说就说了,你不喜欢听?”他的情绪也恢复震荡,心中忐忑不安。她真教他难以捉摸。
“对。”他柔声的话语竟让她狠不下心,她没有办法对他疾言厉色。
“那你也不说爱我了吗?”他好失望,其实他只想听她说一句爱他,那就够了。
“爱不是用说的。”
“那──我用画的、用写的。”他急切地应变着。
“我知道你能画,没想到你还能写。”她的口气带着很难感觉出来的讽刺意味。“你写过情书吗?”
“没有。”他用力摇了下头。“我只写过悔过书。”
“悔过书?”她忽地一笑,很凄楚地。“真有意思。”原来他那本手记是一种悔过书?是啊,无怨无悔的过往。
“不过,如果你要我写,我就写。”他热烈地望着她,期待她的回应。
“我不稀罕!”她跟自己赌着气。
“你又怎么了?”被浇了一盆冷水,他的口气是微愠的。
“我想回家了。”她说着就要往回走了。
几步之后,他跟上前去。“我陪你走回去。”
一路无言的两人又回到原点。
范姜明葳目送费家齐的背影离去之后,拉上窗帘,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悲哀地发现未设防的房间竟令她无法逃脱,她逃脱不了他的爱。她努力维系一段必须的距离,却无奈于自己无时无刻不与他紧密相连,无奈于自己还在努力收集他的声音、他的背影、他的不完整……
———
程昊和范姜明葳又有一个一起工作的机会。这一回是跟外景队到花莲去拍片。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得在花莲住上几天。
范姜明葳一早就陪着模特儿搭飞机抵达花莲,准备和驾车从台北东来的摄影师和器材会合。孰料摄影师在苏澳遇上滂沱大雨,道路坍方受阻,只好弃车改搭火车。这一耽搁,第一个工作天跟着泡汤了,虽然摄影师到达的时间还不算太晚,但剩下不多的白昼已不够拍摄用。于是大伙儿都赚得一点休闲时间,有的逛街,有的留在饭店里补眠,有的去唱卡拉OK,摄影师程昊则约了范姜明葳到PUB去打发时间。
“今天我们总可以跳支舞了吧?”程昊记得上回跟她在PUB里只顾着说话。
“跳就跳呀。”她发觉自己的心情还不坏,原来心情的好坏跟她离台北的距离远近成正比。
两人状甚亲密地滑进舞池,跳一支慢舞。
“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有吗?”
“比上次见到你时开朗多了。”
她像要附和他的话似的开朗一笑。
“你也不太一样。”
“干嘛学我说话?”他心情也好得想说俏皮话。
“我才没学你说话呢。”她斜睨着他。“你说的是好话,而我想说的是坏话。”
“哦?说我什么坏话?”他的兴致被撩了起来,扬起眉盯着她看。
“你今天看起来很狼狈。”
“那是因为在苏澳折腾了老半天,给气狼狈的。”他对她的批评不以为忤,“别说得那么实在嘛,就当我不修边幅好了。”
“看不出你的自尊心还挺强的嘛。”
“是虚荣心。”他大方地嘲笑自己。
她笑了,原来眼前的帅哥还很幽默,满好相处的。
舞曲结束后,他们回到座位上喝饮料。
“找到人跟你约会了吗?”她记得他说过还没有女朋友。
“没有,等你点头喽。”
“少来,你根本没约过我。”
“我脸皮薄嘛。你上次那样子就算没拒我于千里之外,少说也有百里了。”他似真似假地提醒她。
“看不出来你脸皮这么薄。”她糗他,然后又一本正经地指导他道:“你如果真想要追一个女孩子,就应该锲而不舍才对,除非你不是真心的,要不然怎么会轻言放弃呢?”
“你这是在暗示我要对你锲而不舍,不要轻言放弃吗?”
“不是。”她的脸色猛地一沉。心中忽觉隐隐作痛,费家齐当初为什么舍得放弃他的最爱?或者他并没有放弃,对了,他选择另一种方式来爱,而且他要爱一辈子。
“女孩子说“不是”就是“是”。”
“那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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